盛实庭坐在岳丈下首,垂眼低头,神色莫测。
“金陵顾氏百年望族,这一辈却有两个与夫家决裂的女子,同这褚烈女简直天壤之别,世人若赞颂褚烈女,势必要杯葛顾氏。”
他语带讥嘲,抬起眼睛,“此篇文章不过是打个前哨,意指顾氏,父亲何必动怒?儿子虽暂获太上皇的信任,可如今在朝中已被拥立齐王之人边缘。倘或此事能打压金陵顾氏的声誉,何乐而不为呢?”
程寿增的面色阴晴不定,盛实庭却恍若不察,继续道:“听闻皇太子的奶母守节二十五年,看到这样的风气,皇太子殿下应当会心有所感。”
程寿增此时已然双目发红,使劲一拍桌子。
“胡闹!”他站起身,指着盛实庭气的浑身发抖,“老夫万不允许这等风气盛行!盛实庭你可别忘了,你的夫人,我的女儿,也是和离再嫁!倘或这把火烧到咱们身上,又当如何自处?”
盛实庭却面不改色,眼神里流露出一些不以为然。
“父亲乃是湖阜派第一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卷入其中。”他站起身,似不愿再听岳父教诲,拱手告辞。
出了正厅,一路往自家院落而去,哪知将将迈进院门,便见有两个小厮推了一小车纸钱纸人河灯,见是老爷,这便停住问礼。
盛实庭在府上一向待人宽厚,此时见这车上的物事很不吉利,这便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小厮恭敬道:“过几日就是中元节,夫人惦念着老夫人,叫小的去买了这些物事,中元节祭祖时用。”
中元节祭祀亡魂自古有之,盛实庭闻言周身一凉,挥了挥手叫人下去,在原地站了一时,才进了内堂。
程珈玉正靠在迎枕上听婆子说话,见夫君来了,招手道:“夫君快来,我这里有一份誊抄的名册,要给蒙蒙选婿,你来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