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闻言,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见月色倾泻下的两棵云杉树之间,有一个小小凸起的坟包,上头覆满了落叶,前头立了个小小的木牌。
烟雨眼睛亮了起来,说了一声是了,这便牵了小舅舅的衣袖,向那小坟包走过去,蹲下来仰着头指给顾以宁看。
“您看,这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兔儿,可惜我那时候眼盲瞧不见,没有照料好它……”小姑娘的眼睫垂了下来,似乎有些懊恼和落寞,“它叫玉兔,说不得这会儿陪着嫦娥在月宫里捣药呢。”
她说着话,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得,眼睛里带了点儿疑惑地望住了小舅舅。
“我只说带您见我的朋友,可没说是什么……您怎么知道是这里呢?”
顾以宁的眉眼在月色下愈发深秀清俊,他不言声,烟雨愈发奇怪起来,“您从前来过这里么?”
良久,顾以宁才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见烟雨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顾以宁便牵着她的衣袖,慢慢往回走。
“你从前眼盲时的记忆,如今还记得多少?”
冷不防地问起这个,烟雨就陷入了思索,一边想着一边回答他。
“……我总是断断续续地会记起一些事情,可是又记不清晰,我娘亲说,问我五六岁之前的事,我全然不记得了。”
他在月下慢慢走着,认真地听她说完,好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了,才轻声道:“你记得杉树上的身长刻度,记得玉兔的墓,还记得编草藤时跳上手指的蛐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