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莳喃喃道。
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更别说贺兰桀还曾说有一个人证,尚在渝州没有过来,年后就能入京了。但她觉得,她已经不必再看了。每看一次,都是把她心底那个烫上了“父亲”烙印的身影再用重锤敲破一次。
有点儿荒唐,她对她记忆里模糊不清的爹竟这么不信任,反而和贺兰桀相处了不过短短几日,便觉得他不是一个糊涂的国君,错杀忠臣这种事,或许真的是她搞错了。
又或许,是海昏侯借用父亲的死迷惑了她,利用她的仇恨,让她心甘情愿地变成美人计里的一枚棋子。
“阿莳,还想杀我么。”
在御园里,花木成畦,道旁的几株落尽去年叶的垂柳,还在等候一场扰人的春风。
林木耸翠,上下一碧,丹砂红的宫墙内晴光垂线,犹如在半暖的空气里漂泊的细细蜉蝣,晒在身上有股温暖熨帖的感觉。
突然听到贺兰桀这么问,崔莳脚步一停,她转过身来。
看了他几眼,她轻轻地点了下头,“还要杀。”
贺兰桀意料之外没有生气,反问:“为何还要杀,不是已经信我了么。”
崔莳一脸道理正义地道:“你杀我爹,是国法昭昭,我杀你,是为父报仇,不冲突。”
一个依国法,一个依孝理,总之她的道理都是道理。
贺兰桀无言以对。
这个死结打开以后,崔莳觉得豁然开朗,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目光随意一瞟,忽然撞见树下有一窝小灰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