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生了点小插曲，不过今天篮球部的训练还是顺利结束了。

被齐木恐吓过（齐木：并没有这回事）的紫原敦着实是老实了好一阵，直到训练结束都没偷偷吃零食，也没偷懒。

训练结束后，部员解散，今天轮到经理收拾残局。

桃井五月还在忙于班级文化祭的舞台剧，据说是道具上出了些问题，需要大幅修改剧本，在训练中途匆匆跑来道歉之后又快速跑掉了。

齐木是无所谓，倒是赤司征十郎借口有事要商量，留下来帮他一起收拾。

齐木：啊，多谢，不过他一个人速度会更快。

毕竟有其他人在就不能用超能力作弊了。

赤司征十郎左手运着球，右手也不闲着，从地上挑起一个篮球就随手扔进了球框里：“紫原似乎有些怕你呢。”

齐木则是规规矩矩的一个个把球放进去：“那家伙更怕的是你才对。”

“是吗？”

赤司征十郎不置可否，球都捡得差不多了，他把自己手中的那个也扔进球框，走近齐木——冷不丁地探手过来，就要抢下齐木手中的篮球。

不过齐木把手一抬，他抢了个空。

对此赤司征十郎习以为常，心情很好地提议：“来玩一玩？”

最近齐木的“复建”成果不错，偶尔只有两人的时候——这一般是在家里的体育馆——他们也会稍微做一些对抗练习。

没有身体接触的那种。

赤司征十郎是担心齐木的身体，齐木……嗯，是担心不小心把人撞飞。

“嗯。”

齐木把篮球抛给赤司，下一秒球又被抛了回来。

齐木接住：“？”

“你的反应速度还真是了不起。”

赤司征十郎感叹——这段时间两人一起练习下来，他最惊讶的还不是齐木的射篮之精准，而是他不论面对怎样的突然袭击都能从容应对。

就像是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齐木：你说得对。

实际上是心灵感应＋远超普通人的眼力和身体素质的组合，其他人的行动在他眼中都是慢动作。

［如果，对齐木使用anklebreaker……］

想到之前在家里的体育馆被齐木轻松断球，赤司征十郎有些意动。

anklebreaker，翻译过来就是脚踝破坏者，在过人动作中利用高速快速变向让对手难以判断下一步的动作，在对手下意识跟随自己的假动作调整重心的同时向相反方向变向，迫使对手重心失调甚至摔倒。

可以说对方越是成熟的选手，这个技能越是奏效。

从他心音中听到了这个技能全貌的齐木：……

哇哦，你们这些打超能力篮球的还有这么科学的技能？

赤司征十郎短暂意动了一下，还是克制住了念头。

算了，还是慢慢来……呃。

他突然紧紧皱眉，按住额头。

——又是熟悉的头疼和眩晕，但是这次来得极其突然，等他把手放下，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异色。

又来。

这几天不是控制得很好吗？而且他这次可一点都没有做会刺激这家伙的事情。

齐木站在几步远看着他，赤司的第二人格——就叫他‘赤司征十郎’吧——猝不及防走近，伸手就要抓向他的头。

齐木：……？

你有事吗？

他没动，‘赤司征十郎’的手在半路突然转向，抓住他持球的手腕。

齐木没躲避地被他握住手腕，手上的篮球“啪”地掉在地板上，然后轱辘远了。

他试图用这种毫不反抗的态度满足‘赤司征十郎’的控制欲——但明显，这家伙看起来更生气了。

“你们两个……在玩过家家吗？拿出真本事较量啊！”

赤司征十郎紧紧握住齐木的手腕，是那种牢牢圈住的握法——那力道，如果齐木不是超能力者肯定会留下淤青的程度。

齐木稍微挣了一下，见他握得紧就没敢使劲。

使劲的话这家伙的手会断的。

不过这么一来，他倒是彻底分清了这两个人格的差异。

“所以，你是谁？”

“我？”

‘赤司征十郎’低声重复了一遍，眯起了眼睛：“我当然是赤司征十郎啊！”

嗯，看来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没出什么差错。

齐木点点头，在心中记下这一笔，‘赤司征十郎还在接着说：“……不过，我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软弱又幼稚的家伙。”

是吗？

齐木：“比起他，你更像是小孩子吧。”

至少那家伙还对自己的心理问题有自觉，面前这个显然没有。

‘赤司征十郎’没有被这话激怒，或者说确实被激怒了，但表现形式不太一样——他突然低笑了起来：“看起来你跟那家伙关系不错？很相信他吗？”

齐木：这倒也没有。

“难道你不知道那家伙的脑子不正常吗？……哦，你认为当时从窗口跳下去的是我？不，是他，我可不像他那样，把你当做什么需要保护的对象。还有，你知道那个家伙想过要把你囚禁在赤司宅，让你永远不能离开他的身边吗？”

‘赤司征十郎’说着，一双尖锐的异色瞳紧紧盯着齐木的表情，期望看到他脸上的平静出现裂痕。

然而……

“啊，这我知道。”齐木很平静。

虽然当时那家伙站在逆光的位置，还眯着眼睛，不过超能力者的眼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当然看得出来那时候开窗连带跳窗的是赤司征十郎本人。

正因为知道，所以当时他才会惊讶。

至于‘赤司征十郎’后面说的，齐木没从正牌赤司征十郎的心音中听到过，所以存疑——虽然以那家伙现在不正常的脑回路，有这种想法并不算太奇怪。

是真的也无所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人能困住他。

“……哈。”

‘赤司征十郎’被他的淡定给气笑了，他上前一步，毫无距离感地凑近：“我很讨厌你，楠雄，我和那个赤司征十郎不同，我很讨厌你。”

——啊，他看得出来，不用说两次。

而且脸太近了。

齐木稍稍后退半步。

但‘赤司征十郎’依旧抓着他的手腕，他发现了齐木后退的动作：“看，楠雄，你太傲慢了，你表现给所有人看的顺从和软弱、还有对其他人态度的不在乎，全都是因为傲慢。你看着那家伙费尽心思想要保护你，想把你圈禁在笼子里，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喂，这话也太难听了。

齐木不打算继续听他说下去，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要什么？”

“嗯？”

“你冒着被主人格更深一步忌惮的风险出现控制身体，总不会就是为了提醒我赤司征十郎精神有问题，要我快逃吧？”

如果其他人也就算了，这个人格明显很讨厌他。

“……”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两秒，收敛起了所有讥讽的表情，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要看到你傲慢的依仗是什么……楠雄，我要你发挥全力和我认真打一场。”

齐木：“。”

……合着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你这家伙还是要打篮球吗？

在上次不算太成功的试探之前，齐木研究过赤司征十郎的心理状况——通过几本青少年心理学之类的书——这家伙大概是从小在赤司征臣“不容失败”的高压教育下成长，再加上自己天赋惊人做什么都能成功，所以有了种“自己就是胜者”、“做什么都要赢”的潜意识，所谓“赤司征十郎就是正确的”也是基于这种思想。

当这种潜意识被打破的时候，他的精神承受不住冲击从而诞生了第二人格用以自我保护——按照这个道理来看，这家伙的第二人格应该是更加强大和成熟的，所以齐木之前才会想要引出他的第二人格，作为突破口。

但是现在，那个第二人格是否强大看不出来……这家伙单纯是把对于胜利的执念分离出去了吧？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打一场篮球。

——果然，对待这种难搞的家伙，还是干脆在他最骄傲的领域击败他吧。

齐木开始思考，就在这里用篮球击败他，是不是就能让赤司征十郎直接恢复正常。

但就在这一念头升起的同时，他感到了剧烈的头疼——超能力预知到了灾难的发生。

“？”

等等，他之前想着要击败赤司征十郎的时候可没有发生这种状况，是因为世界变得更脆弱了？

还是说主人格能被他击败，但是这个第二人格不行？

齐木：……

所以说赤司征十郎的这两个人格，一个对他有超乎寻常的保护欲和控制欲，另一个对篮球和胜利执着得不讲道理——不管哪个都好麻烦。

这世界还是毁灭了吧。

就在这时候，‘赤司征十郎’看到了齐木因头疼而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

他突然咬牙：“……你这家伙！”

下一秒，他触电般地松开……或者说齐木的手腕，猛地后退几步。

“齐木，你……”

赤司征十郎急促地喘息几声：“抱歉，没弄疼你吧。”

……是因为看到他不舒服，主人格才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齐木微妙的沉默了。

“齐木？”

“啊，我没事。”

只是在想，还是要努努力拯救一下这个世界才行。

赤司征十郎紧紧皱眉，想要说什么，但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道歉？还是说他其实并没有像第二人格说的那样想过？

……但齐木会信吗？或者说，就算齐木原因相信，他能骗过自己吗？

就在这时候，体育馆的大门被推开。

“抱歉抱歉，班上的事比较多，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