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芯瑜刚上高一,这所学校的分高得吓人,好在她在美术方面颇有灵气,拿了个当地的美术奖之后,便作为美术特长生上了学。
如果说开学前她有多惊喜,开学之后她就有多伤心,他们班上除了她,都是凭借着自己的高考成绩进来的,可能是好学生必将同时伴随着高自尊,班上的学生,人人都瞧不上她。
这次校园板报,老师问有没有人愿意负责时,没有人举手,几个家境好的男同学开始建议:“苏芯瑜不是特长生吗?我推荐她来负责。”
话音刚落,全班都开始应和。
老师略微思索,点了点头,“苏芯瑜,你当小组长,负责板报行吗。”
苏芯瑜抿着唇,点了点头,又听着班主任点了几个名字,作为组员跟她一起出黑板报。
可几乎从一开始,这些人就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眼看着还有两天就要检查,苏芯瑜才堪堪弄好班上的板报,公共区域他们班分到的这一块儿还什么都没弄。
这天,苏芯瑜下课了之后饭都没吃就开始画,不知道过了多就,瞧见了一个男同学满脸是笑,抱着篮球准备去操场打球。
苏芯瑜拧着眉叫他:“陈章,黑板报快出不完了,你能不能来帮帮我?”
陈章闻言,嬉皮笑脸地:“我可不是特长生,你不是画画拿过奖?这点儿事儿都干不好?”
苏芯瑜着急:“可是真的很多,我一个人根本弄不完。”
“关我屁事。”
这时候,同组另一个男同学瞧着苏芯瑜和陈章起了争执,凑过来看热闹。
他抱着臂扫了眼苏芯瑜,乐了,“不是特长生?我看也没什么特长,怎么有脸在班里待下去啊?”
苏芯瑜听不下去了,拧着眉头瞪他,“这是班主任给我们的任务,到时候弄不好影响班级荣誉,也不是我一个人问题。”
“合着你还想把我们都拉下水啊?”陈章这么说着,旁边那个男同学已经没耐心了,抬手拿起搁在颜料桶里头的刷子,状似无意一甩,便把颜料甩到了苏芯瑜脸上和身上。
她长那么大,哪受过这种委屈和羞辱,愣了一愣之后,下意识想哭鼻子。
就在周围同学的议论声和哄笑声中,路淮煜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干的第一件,是脱下校服外套捂住她脑袋。
……
阳光打在他脸上,苏芯瑜捂着心脏,慢吞吞靠近,再靠近。
路淮煜睁眼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她近在眼前的,放看着她收拾东西,边坐在沙发上喝着水。
苏芯瑜进房间鼓捣了好半天,想换身家居服又纠结会不好看,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五点半,心想着,要不然给他做一顿饭,老话说得好听,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她的胃。
这么想着,她换了套还算好看的家居服,粉粉嫩嫩的颜色,出了卧室门。
还没开春,外头斜斜的夕阳从窗户打进来,里头也还是冷,暖气已经停了,但她把空调开得很热。
男人似乎是累着了,抱着臂,斜靠在沙发上,睡颜沉静。
苏芯瑜自觉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下了。
她微偏着脑袋,瞧着他,一时间,时间似乎被拉回了十年前的学校。
当时,苏芯瑜刚上高一,这所学校的分高得吓人,好在她在美术方面颇有灵气,拿了个当地的美术奖之后芯瑜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在意。”
“你没谈过恋爱,你不知道,这情况其实挺复杂,有小孩就意味着我多多少少会跟她妈妈有牵连,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苏芯瑜垂着眼,突然不说话了,眼底的光似乎也暗了下来。他总有这种本事,光是用“跟她妈妈有牵连”这句话就能让她开始委屈。
路淮煜看她纠结的模样,开口替她做了决定:“当朋友吧,苏芯瑜,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就算偶尔听闻她工作上有难事,他也会伸出援手帮一把,可苏芯瑜却好像并没有真正放下,反而越来越痛苦。
两个月后,正是春天,苏芯瑜跟回国的朋友去了ktv,一喝酒就彻底收不住了,哭个不停,抱着手机不撒手。
朋友看她不省人事的模样,拖过手机一看,在她的路淮煜的对话框里,仅有寥寥几句聊天记录。
“他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救过你的命啊,能喜欢他那么多年,我真是服了你了。”
苏芯瑜哭得更难受了,“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这时候,她脑子里闪出了很多画面,第一次相亲结束,他看见她时的眼神,根本就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本来这顿饭就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心里想着,如果饭后他还联系她,她就再坚持一下下,如果没有,她就放弃。
可她明明都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又要再一次遇见……
朋友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干脆拨出个语音通话,响过三声,那头接起,朋友没自报家门,直接简洁明快开了口:“苏芯瑜喝醉了,正哭,找你呢,地址我待会儿发你,麻烦过来一趟。”
稍微顿了顿之后,路淮煜应下了。
路淮煜推开包间门时,小醉鬼正抱着话筒唱歌,是曾轶可的《有可能的夜晚》
她声音很软,轻飘飘地,神情专注瞧着屏幕,不知道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如果要我开口,只能说一句话,让我成为你的有可能……”
唱到这句的时候,路淮煜觉得她似乎很伤心,她朋友似乎也喝了挺多,骂骂咧咧起身,拍了下他肩膀,“学长,人交给你了,你把她弄这么伤心的,买单吧!”
等到人潇洒走了,他才挺疑惑地瞧着苏芯瑜。
在他看来,苏芯瑜顶多是个认识他的学妹,没什么交情,估计也就几面之缘,即便多年之后再见觉得他不错,他也没到能让她伤心的那个重要程度。
终于等到她安静唱完了一首歌,苏芯瑜抱着话筒,楞乎乎盯着屏幕瞧,此时歌曲已经切到了下一首,她还恍惚着陷在情绪里,路淮煜这才意识到她可能是真醉了,过来拿她手里的话筒,柔声问:“还好吗你?”
苏芯瑜愣了愣,在看清他之后,抬手便抱住了他的脖子,“不好,我一点儿也不好。”
他无奈,拍着她后背,哄着,“为什么不好?”
她抽噎了一下,含糊说:“喜欢你,很多很多年,我好累……你笨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路淮煜愣了愣,拍着她后背的手也顿住了动作,满脑子都是:怎么可能?
可怀里的醉鬼已经不老实了,嘴唇贴住他脖子,再后来是脸侧,她很焦急,在找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