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许久,幸得看见了一个赶羊车的老者,“大爷,你……你往哪儿去啊?”
“什么?”老人家有点儿耳背听不大真切,又问了好几遍,才道:“去济城啊。”
“京城吗?”老人家有些方言,全福听了许久,不确定地问道。
“啊?哦,是是是。”虽然没有听得太清楚,但老人家还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全福一脸惊喜,又往前靠近了一些,“大爷,您能不能……能不能捎我一段,我有银子的。”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两颗碎银子。
老人家摆了摆手,没收他的银子就让他上了羊车,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见了又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想到过几日就能回到京都,就让他十分地高兴,轻轻地晃着怀里的安安。
安安不明就里,歪着小脑袋,圆溜溜地眼睛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人看,微微咧开嘴巴,像是在笑一般,伸出两只白嫩嫩的小爪爪在空气中抓了抓,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全福如他所愿握着他的手,香香软软的两只小手手,甚至让他忍不住亲了好几口。
老人家家里是养羊的,每天都将羊奶运出去卖,全福跟他买了一些羊奶,喂给安安喝。
这次要给他银子,老人家没有再推辞。
一路上安安都乖乖巧巧地睡着,全福也眯了一小会儿,还没睡多久呢,就听到老人家说:“”到了。”
嗯?
“到……到了?”全福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地方,就算是快,也不可能不到半日就到了京城吧,他抬头一看,城门上头大咧咧地写着“济城”二字。yushugu.com
全福犹如晴天霹雳,愣在当场,张了张口,艰难道:“这……这不是京城啊……”
路过的行人听到他的话,好心地回了一句,“什么京城,这儿是济城,距离京城还有好几座城池呢……”
好……好几座城池……
原来京城还距离自己甚远……
远在京都的慕翎看见了程泛回来,立刻走了过去,“找到全福了吗?”
“还没有。”程泛低着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呈上去,道:“但属下查到小公公跟着一只流亡队伍一路向东,往京城而来,可在里面并没有小公公的踪影,倒是找到了一个荷包,属下记得小公公曾经戴过。”
慕翎接过荷包,仔仔细细地看着,果然,是全福的针脚,全福的荷包,他看过很多遍,不可能会记错!里面甚至还有很多银子。
全福视财如命,绝对不可能把钱财丢下的。
“这个荷包从哪儿找到的?”慕翎连忙问道。
“从一个妇人身上找到的,但是那个妇人疯疯癫癫的,嘴里除了说着‘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外,什么都问不出。”程泛如是说道。
“那就去找!接着找!找不到他,朕誓不罢休!”
“是。”程泛领命出去。
慕翎紧紧捏着荷包,回过神来时,发现荷包被自己涅得皱皱巴巴的,赶紧仔细地把它捋平。
这是福宝的东西,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损害。
王相进来时刚好看见慕翎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一只做工粗劣的荷包,一看就知道陛下心里想着什么。
自从陛下回来之后,除了对丰翼事情善后之外就是派人去寻找一个小太监。
就算陛下喜欢一个男子,也绝不能是个无权无势无地位,不能给陛下带来任何价值的小奴才。
“陛下,”王相进来,行了一个礼,“丰翼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善了,慕岭勾结土匪,与一些不受管制的将领,攻上丰翼与周围城池,而慕峥明明知晓实情,却故意隐瞒,杀皇族灭口,罪加一等,如今证据确凿,按律当株连九族。”
那些将领,曾在戾帝期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自从慕翎上位之后就对他们多加管制与约束,奢侈与搜刮民脂民膏惯了的将领们便对这件事怨声道载,这让慕岭有了可乘之机,蛊惑他们,自己身为皇族要抢了王位,竟而威胁当今皇上的地位,从而恢复戾帝躲在时的奢靡生活。
可是慕岭真正的意图并不在此,他并不在乎王位与皇位,他就是要弄死慕峥,扰乱他父母与兄长所心心念念的丰翼,越乱他越是开心。
什么王位什么九五之尊什么天下万民,统统与他没有关系,他就是要毁了父母所重视的一切!
提到丰翼之事,慕翎的脸色就越发阴沉,如果不是他们,他的福宝也不丢,至今都下落不明。
原本答应了全福,如果此事曝露会放孟弦月与未出事的孩子一马,但孟弦月已死,他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慕翎下令将丰翼一脉尽数剿灭,一个不留,那些同流合污之人各个株连九族,杀一儆百。
处理完这些闹心的事情后,王相并没有离开。
慕翎抬眸看了他一眼,“王相还有何事?”
“臣听闻陛下从外头带回来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陛下打算如何处理?”王相问道。
本来并没有觉得一个孩子有什么的,可是有一日他听见那个孩子叫陛下爹爹,又听他喊那个太监“全爹爹”,让他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害怕陛下也有别样的心思。
现在的慕翎如同一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更何况他知道王相心里在想什么,冷冷道:“宫里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
“孩子自然是养得起,不过得知道这个孩子是否是来路不明,底子是否干净。”
“那个孩子有父有母有名有姓,不劳王相费心。”
“老臣只是关心陛下,怕陛下会误入歧途。”
慕翎盯着他,淡淡道:“朕不是十岁的小儿,若是要坏早就坏了,根本就等不到今日。”
“相父,”成年后的慕翎,甚少这般称呼王相,“朕再说一次,朕不是戾帝,也不可能成为戾帝,不会有损于天下百姓之事,所以朕的有些事情,朕自己会处理好,不需要假手于人,若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朕也不会饶他。”
这一声“相父”将王相的记忆来到了十几年前,那时的陛下还是一个小娃娃,会坐在他怀里学习治国之道。
可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小娃娃长成了威风凛凛能够独当一面的帝王,有自己的主见与固执。
王相知道陛下所决定的事情绝不可能会改变,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他另立律法。
他深深地叹了一声气,“陛下如果喜欢,也不是不可,但他的出身太低了,够不上陛下的地位。”
“出身低从来都不是任何理由。”他从来不认为全福的身份低微,无论是作为书香门第的大少爷“温兰竹”,还是宫中司寝的小太监“全福”。
王相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了牵着温若松的手而来的方渐青,凶凶地瞪了他一眼。
温若松怯怯地躲到了方渐青的身后,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方渐青朝他行了师礼,王相“哼哼”了两声,就走了。
“方先生,那个爷爷好凶啊。”温若松扯了扯方渐青的手。
方渐青浅浅地笑了一下,目光柔情,“嗯,他从前就是个怪老头,不过,很爱自己手底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