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什么?”沉浮问道。
沈澄嘿嘿一笑:“说你怎么还不死。”
眼看沉浮平淡的神色突然一变,沈澄心中快意,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激怒过沉浮了,他一天天位高权重,万人瞩目,而他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他这些年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他:“说你死了,你媳妇归谁,你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又要随哪个男人的姓。”
啪!沉浮重重一记耳光掴在他脸上,打得他头巾都歪了,沈澄反而觉痛快,斜着眼冲他笑:“兄长都快死了,手劲儿倒挺大。”
这么多年,他终于又惹得他发怒,这让他窥见了很多年前他被他踩在脚底下,愤怒又无力反抗的模样,可真让人痛快。
“这一个耳光,是还你当年用箭刺我双眼,让我险些失明,至今还时常复发眼疾。”沉浮慢慢说道。
沈澄笑:“这么说的话,咱们兄弟的账可多得很呢。”
“不错。”啪,又是一耳光甩在他脸上,沉浮冷冷说道,“这一个,是还你屡次鞭打辱骂,还你撺掇沈义真几次想害我性命。”
沈澄格开他的手:“行了,我不还手,是懒得跟你计较,就凭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想让我打死你不成?”
的确是,行了。沉浮起身,一言不发离开。
屋里沈澄还在笑:“兄长,等你死了,你猜猜你那个野种会不会落到我手里?”
沉浮走出酒楼,官轿往清平候府抬去,不多时周善和马秋跟上来,隔着轿帘行礼,沉浮停住轿子:“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周善与马秋对望一眼,脸色都有点难看。
“好。”沉浮点头,“回去吧。”
轿子重又起行,快快地往清平侯府走去,沉浮闭着眼,陈年旧事迅速闪过眼前又迅速消散,再睁开眼时,看见侯府巍峨的门楼。
都过去了,如今他有能力把那些人都踩在脚下,也有能力保护心爱的人。
沿着平直的甬路一路向里,穿过垂花门,转过她院子的月洞门,廊下的紫藤发了芽,极浅淡的绿意,春天就要来了。沉浮在阶下停顿片刻,唇边不由自主带了笑容。
他的爱人,他的孩子,都在里面等他。三两步走上台阶,还没挑帘先已唤道:“意意。”
打起软帘,暖暖的甜香气拂面而来,姜知意在里间给孩子穿衣服,眼中含着淡淡的笑:“刚醒,你来的真是巧。”
“我来吧。”沉浮搓搓手,在脸上试试足够暖了,这才上前给孩子穿衣,扣上纽扣,系好衣带,鞋子袜子都穿得整齐,“马上就满月了。”
“是啊。”姜知意拿过帽子戴上,“这次不摆酒,就自家人吃顿饭,你也来吧。”
自家人。沉浮心尖一颤,看见她微红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