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心会疼啊!”知道内堂离这里不远,程姣哭得更是大声。“期盼了十年的父母,结果...可怜的嫋嫋!”
程颂和程少宫本就忍着泪,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和两个妹妹一起放声大哭。兄妹四个抱头痛哭,哭得好像是被继母虐待的小可怜,哭得程姎无地自容,更是心里埋怨葛氏。
桑氏拽着萧夫人到了内堂,就立刻不腹痛了,厉声屏退身旁的侍婢,然后一下将萧夫人甩在日常歇息的胡床上,瞪眼道:“姒妇今日好大的威风,可把我吓住了!”
萧夫人适才被气的昏头昏脑,现在反应过来桑氏是在装腹痛,好给众人一个台阶下,免得闹到不可收拾。
萧夫人揉着自己的胸口,嘴硬道:“我威风?你看看那孽障,一句句逼着我说,她才威风呢!”
“活该!谁叫你起手就错了,明明是委屈了嫋嫋,却一句好话都不肯说。自古以来,父不慈,子不孝,你自己立不住道理,倒摆母亲的威风,活该被迫到这地步!”
萧夫人听到九锥堂传来的哭声,恨恨道:“这几个不省心的孽障,让一下又怎么了!一句钉牢一句,难道我看不出那老媪和小贱婢的伎俩,回头暗暗发落就是。姎姎的脸面...”
“你别再姎姎姎姎的了,我听着都不快!”桑氏不客气道。“人皆有偏向,这不稀奇。可你偏心也太过了!明明理亏,尽扯些全无道理之话,我都看不下去。少商不是你生的呀!就算是婢妾生的,你也不该如此待她!刚才你的话,一句比一句狠呐,连忤逆这样大的罪名都说出来了。真把嫋嫋逼死了,我看你怎么和伯婿交代!”
“她一句顶过我一句,句句拱火不肯服软,拱得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昏了头...”
“不曾想,嫋嫋生了这样一幅好胆色。你想仗着长辈的威风压服她,她可半分没在怕的。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之事婿伯知道了该怎办?”
“将军那我自然要去交代,此事是我做的不妥,自不能隐瞒。只是今日之事该如何收场。”
桑氏也很干脆:“你别出去,我去。就跟那群小冤家说,你被他们给气倒了,回头让孩儿们来给你陪个罪,你含糊一下,事情就算完了。”
萧夫人性格刚烈,实在不喜欢这种和稀泥的做法,低头不语。
“家里事又不是朝廷政见之争,没有黑白分那么清楚的,你就是斗赢了又如何,孩儿们心里不服气,只会骨肉离心。”桑氏劝她道,“你是明白人,废话我不多说了。今日之事若是发生在旁人家,你来做看客,你会作如何想?只怕是个人都会以为少商是侄女,姎姎她才是你亲生的!”
“胡说八道!我只是想求个公正而已。”
“是是是,我知道姒妇是最最公正的。”桑氏一边笑着,一边起身出去,最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可这世上有些人呀,为了彰显自己公正无私,有时反而会厚待旁人,苛待自己的骨肉,你说可笑不可笑。”
九锥堂内,青苁夫人已经遣走了下人,程姣搂着少商还在抽噎。其实她胸中憋闷之气已经发散,只是还停不下来,程姎对着少商不断道歉。
“堂姊,我真没怪过你。”少商拦住不让她道歉,“只是,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公平...堂姊你是处处无母处处有母,我却是明明有母实则无母。”
程颂低声呵斥:“嫋嫋不要乱说。”
少商摊摊手:“那我不说了。”
程少宫却阴沉沉道:“堂姊虽自小离开程家,可她舅母待她如珠似宝,回了程家后阿母又当她心头肉,可少商呢...”
青苁夫人心里也对少商难过。这世道真不公平,明明是龙凤双生,载福而诞,命运在她出生后拐了一个弯。应该获得的疼爱无法获得,应该享受的荣耀不能享受,在两个再愚蠢狭隘不过的妇人跟前长大,而那明明作恶多端的妇人的女儿却能活在阳光下,万千宠爱,精心养育,快乐成长一这如何叫人心平?!
程少宫心中伤痛,低低道:“少商,当初我也留下就好了,我和你一道留下。”
少商白了他一眼:“那现在就有两个目不识丁的了,长兄哪来两张书案送我们?!”
原本大家满脸愁苦,被少商一说都笑了。程颂拍着胸脯道:“还有我呢,我的书案也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