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谨堃心中察觉一丝不安,眼珠一转,回身向着太后宫里奔去。

皇后宫中气势恢宏,布局规整,处处皆是雕梁画栋奇花异草,一汪曲水蜿蜒流过廊下,穿花木泻入另一方小池,宛若仙境一般。现下小池旁正跪着一位仙子——被皇后娘娘叫来吃茶的朱谨孝。

正堂外廊处坐着两位真正在吃茶的人,其中一人生的极好,头戴金丝八宝珐琅钗,红翡翠滴珠坠子在精致的五官旁轻轻摇晃,红唇轻启笑道:“姐姐就是平日里脾气太好,才惯的这些小辈们无法无天。”

另一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级,容色青秀,身着牡丹花广摆裙,外披凤凰纹云雾烟罗衫,面容平静不见喜怒。

“一天天不是投壶便是蹴鞠,前一段时间还带着一众皇子斗蟋蟀,如此无不正业消磨时光怎可了得。”何贵妃皱眉蹙眼,一副发愁模样。

“刚刚竟然还想顶撞姐姐,真真是从宫外来的没有规矩。如今养在德妃身边,德妃姐姐每天不知是要生了多少闷气呢。”何贵妃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继续添油加醋。

这几天自己的娇儿天天在自己面前倒苦水,说自打七皇子进宫,便与三皇子狼狈为奸带着一众皇子公主排挤孤立他,听得何贵妃咬牙切齿发誓要给儿子出了这口恶气。

三皇子生母幕贵妃与自己同为贵妃,两人平起平坐着实不好轻易招惹。

可七皇子朱谨孝不仅生母不详,如今还寄养在位分比自己低的德妃宫里,动他岂不易如反掌。

皇后是个贤惠之人,奈何没有心计易被挑唆,何贵妃算好日子趁着德妃出宫礼佛,自己去了皇后凤殿,打算借用皇后的手让朱谨孝吃些苦头。

现如今的情景正如何贵妃所料,皇后信了她的话把朱谨孝叫来罚跪。

只是这样还不够,何贵妃心里想着煽风点火的话,争取让这个宫外来的小畜生能在皇后这里挨上几板子,看他以后还敢嘚瑟。

不过是一阶乐伶的腹中子,还真把自己当龙嗣了。哼,宫中侍女还传他有什么天人之姿倜傥出尘,长得也就那般,不过是清秀女气多点,谈吐之间还缺乏管教,与她儿实为天壤之别。

皇上给他起名时甚至都没有用祖宗五行之法,按着字辈随便给了个“孝”字便了了,足以看出对这个儿子的轻视,怕是连皇室玉牒都纳不进。

朱谨孝跪在地上气定神闲的数着池鱼闲散游过,纵使何贵妃在那边何等针锋相对的话语飘进他耳朵里,他也依旧懒洋洋的模样。

他自认为刚刚没有顶撞皇后,不过在皇后问他为何不把心思放在读书习武上时,随意回了句“因为无趣”,便被责令来这小池子旁跪着反省了。

幸好这小池子里的锦鲤还没被秋季的寒凉冻回池底去,不然与他作伴的便真的只有无趣了。

朱谨孝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上的动作,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脚踝。

昨天皇子们有半天的剑道由伍崇方的父亲执教,那位武将手上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饶是伍崇方事先提醒了他父亲自己没有武术底子,这位大将军还是盛气凌人,剑锋直冲着他脑门就来了。

他顾忌自己现下的身份没敢展露身手,把法术功夫尽数收起来靠着蛮劲一接,没成想脚下一软给歪了。

为防止今日有人探望他时出现端倪,他没敢让脚轻易恢复,谁知要来皇后这边跪一遭。

指不定那何贵妃和皇后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朱谨孝垂下眼睛不慌不忙的正要运气到脚踝处医治一番,宫外传报的小太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