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宣后这时也已来到她们二人身前,担忧的询问:“福康可曾烫到?”

凌不疑摇了摇头,对宣后道:“皇后,宫人言行无礼,对吾妇口出恶言,理应严惩。”

春笤的小脸瞬间煞白。

骆济通看着她,心中虽有些难过,但此时她也无暇顾及他人了,她怯怯的抬头偷瞄,刚好与胡蔚稚的目光相对。胡蔚稚看向她的眼神,不喜也不怒,淡漠到了极点。旋即,她又半垂了眼帘,将视线转去一边。胡蔚稚这副模样,像极了凌不疑厌恶某物时的神情。骆济通也将视线移开,暗恨之下,长袖下的手指蜷缩,指甲刺入了掌心。

宣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向凌不疑保证道:“子晟放心,予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闻言,凌不疑便向宣后深深一拜,随后道:“臣先携蔚稚告退。”

宣后便又叮嘱他们记得午膳时来长秋宫赴宴,然后让二人离去。

凌胡二人走后,宣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骆济通和春笤二人,长叹了一声。

翟媪扶着宣后坐回远处,宣后颇为疲惫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前两日,文修君刚来了她长秋宫为小乾安王铸币权一事大闹了一场,这两日她又忙于霍侯忌辰一事,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今日便又出了这事。

宣后着为心累,想了想便对骆济通道:“你在予身边也待了几年了,尽心侍候。你与贾家七郎的婚事将近,予已为你备下了丰厚的嫁妆,你出宫后便带着春笤一起前往西北吧。”

“皇后!”骆济通闻言大惊,不敢相信宣后这就要将她逐出宫外,她伏地跪拜,求饶道:“皇后为何突然要驱逐奴婢,若是为了今日之事,奴婢认错!可奴婢并非故意的,奴婢当真是以为县主已将茶杯拿稳才松了手,但茶水也并未烫到县主啊!”

宣后闭了闭目,道:“若真相如你所言,为何方才你并不辩解。”

骆济通哑然。

宣后缓缓地将她的心思道来:“你只是在等待众人如何反应罢了。”

若众人为了此事怪罪胡蔚稚行事恶毒,她则可出来温言劝解,抹黑胡蔚稚的同时,也全了她温和和顺的名声。若众人不怪罪,她也可出声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就算胡蔚稚想要难为她,也无从下手。她如此行事,进退自如。

骆济通高看了自己的计谋,低估了他人。胡蔚稚对她的所作所为毫无动作,而宣后和凌不疑也早早看透了她的心思。她粗糙的陷阱,反倒令她深陷其中,难以脱身。

骆济通没再说话。宣后的眸中也流露出了难过与失望的情绪,“好了,你和春笤退下吧。”

春笤叩拜,而骆济通却没有动作。

少倾,她缓缓支起身子,望着宣后,眸中温和的情绪褪去,只剩冷漠。她明白了方才凌不疑口中的“言行无礼”之人包括了自己,宣后也绝不会再留她在长秋宫。但当年,也正是宣后,才让她心生妄想,不是吗?怨憎的情绪油然而生。

骆济通攥紧了双手,指甲抓破了掌心,才堪堪让理智回笼。她身份低微,谁也得罪不起。骆济通俯身朝宣后重重一拜,额头嗑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一声响。随后领着春笤,头也不回地迈出了长秋宫。

宣后心疼的拧着眉,心软的她对骆济通生了歉疚之心。她叹息着对翟媪说:“都是予的错,予曾言要将她许给子晟,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翟媪忙宽慰道:“皇后千万别这么想,您也是心疼骆娘子一番痴心以及凌将军形单影只,才生了撮合之意。可凌将军不喜骆娘子,不愿纳她,也非皇后您的错呀。”

宣后也长叹一声,“罢了,再将我的那副赤金头面添到她嫁妆里去吧,望她嫁娶西北后能与夫君和睦,忘了子晟。”

翟媪点头称是,在心中又不禁感叹道:“如凌将军那般伟岸的儿郎,想要忘掉也非易事啊!”

出了长秋宫后,凌不疑牵着胡蔚稚散步到了太液池。太液池中建有高台,更兼瀛洲、蓬莱等仙山之假山。立于高台之上,观仙山之景,闻池水汤汤,颇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