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钰慢悠悠给自己舀了一碗米汤,方道:“子晟班师回朝的路上特地去了一趟汉中郡。”
“好!好!”文帝抚掌大悦,顿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他喜不自胜:“待稚儿回到都城,朕呐,就给他们二人赐婚!”
文钰不赞同地道:“皇兄,赐婚一事还得征求双方意见才行。”文帝疑惑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子晟和稚儿情投意合么?”文钰道:“情投意合也得相处一阵时光,方知彼此是否适合共度余生。您要是现在就直接赐婚,倘若稚儿将来不喜欢子晟了怎么办?让她抗旨吗?”文帝不悦:“你怎知稚儿将来就会不喜子晟?依我看,子晟可比你讨喜得多!”文钰撇撇嘴,倒是没再去反驳文帝的话。
廷尉狱内,凌不疑将匕首在手中空转了一下,随后将其插在身边的木凳上。鲜血沿着刀刃缓缓滑下,又逐渐汇聚到木板上。凌不疑对面木架上的雍王已经没了气息,口吐鲜血表情极为痛苦。凌不疑抬手扯了扯衣领,闭目长吐了一口浊气,内心方才觉有一丝痛快。
这时梁邱兄弟走了进来,看到雍王的尸身,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凌不疑沉声吩咐道:“告知廷尉府的纪大人,雍王叛变,因对圣上有愧,现已畏罪自杀。”
梁邱飞为难道:“这,这纪大人也不会信啊,他会验尸……”
“照我说的做便是!”凌不疑冷眼眄去,梁邱飞立即噤了声。
凌不疑又道:“还有,雍王倒是提醒我了,当年孤城因劣质军械几日便遭城破,当时派出去求救的传令官或能躲过此劫,你们派人去搜寻他们的下落。”
梁邱兄弟齐齐领命。
凌不疑又问:“今日宣平侯府可有动静?”
梁邱飞连忙回道:“未有动静,想是宣平侯府人及福康县主还未归家。”
闻言,凌不疑反而舒了口气。他随即转身离开了牢狱。
梁邱飞疑惑地看着凌不疑的背影,待其走远后,方才敢询问梁邱起:“阿兄,这往日少主公听到宣平侯府没有动静的时候,心情都很沉郁,怎地今日他反而有些高兴啊?”
“哟,难得你也看出少主公的心情了啊。”梁邱起先是调侃,随后微叹道:“少主公刚杀了雍王,报了大仇,他怕是不想让福康县主看到他现在戾气横生的模样吧。”
“啊?”梁邱飞露出了一个苦笑,对梁邱起道:“阿兄,若是少主公罚我挨军棍,你可得帮衬着我点。”梁邱起愕然。
与幽暗的廷尉狱不同,外面正值未时,天光大亮。凌不疑被明亮的阳光刺到眼睛,稍稍闭目舒缓。却突然听到一清脆的声音:“子晟!”
凌不疑愕然,连忙睁开眼睛向前看去,果真见到胡蔚稚头戴帷帽,袅袅婷婷站在廷尉府门口。见到他,胡蔚稚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小跑着上前停驻在他面前,笑道:“我回来了,你……”她的话音在看清凌不疑面上的血迹时,戛然而止。
胡蔚稚猛地掀开白纱,抬手焦急的抚上凌不疑的面庞,问他:“你这是哪里受伤了?”
回过神来的凌不疑马上偏头,避开她的手,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胡蔚稚愣在原地。
凌不疑抬手用袖子擦拭面上的血迹,不敢对上胡蔚稚的眼神,心里慌张不定。胡蔚稚看着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不光面颊,脖颈以及白色的中衣都沾有零星血迹,方才明白过来,这血不是他的。
沉默了一瞬,胡蔚稚掏出自己的绣帕,走上前去替他擦拭血迹。凌不疑眨了眨眼,握住她的手,将绣帕拿了过来,然后柔声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胡蔚稚抿了抿唇,没多说些什么,往后退了一步。
待将血迹擦干净后,凌不疑将绣帕攥入手中,这才目光柔和地看向胡蔚稚,询问道:“你怎么来这了?何时回的都城?”
胡蔚稚答道:“午时到的,在侯府门口遇到了梁邱小将军,他告诉我你在廷尉府,所以我就来了……”她特意让梁邱飞隐瞒了她回都城的消息,然后自己只身来到廷尉府,打算给凌不疑一个惊喜。却未料,两人重逢只余惊,未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