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遇刺之事,皇后有无插手?”
他上来开门见山,直白的将他心中最大的不安问了出来。
伏寿缓缓摇头。
刘协心下陡然一松,只是还未待他说些什么,却听他的皇后又怯怯的开口了。
“妾身先前密召父亲部曲入宫,以备不时之需,”伏寿惶然说道,“不知有无妨碍……”
她看到刘协逐渐变色,她心中
的不安愈发浓稠,“妾身绝无刺杀司空的胆量!”
半晌,她才感到有人轻柔抚过她的脸颊。
“你糊涂啊。”
他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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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佗被叫走的时候正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孩子没有,徒弟倒是有一个,且他夫人格外喜欢这个徒儿。
外头已是风声鹤唳,可见京师守卫快马而过,他不及多想,一路匆忙赶到,一把老骨头的扶着门闫喘气。
抬眼看到还未褪去衣袍的年轻郎君正悬着根金针未落,见他来了还朝他笑了笑。
荀悦实在看不下去他那手抖得和什么似的,一根恁长的针差点直接戳别处去了,抬手按住了他的手。
“有劳华先生了。”荀悦歉意说道。
华佗按过了脉,又观其上下并无外伤,心下才稍稍放松了些,倏而又拧起了眉。
“胸痹发作罢了,”他思忖着说道,“服药,针灸,照常即可,只是……”
“先生,”荀晏有气无力的说道,“还请先施针吧。”
华佗瞥了他一眼,荀悦已是追问道:“只是如何?”
“若是反复发作,恐有加重之状。”
荀悦愕然,心生不忍,半晌未说出话来。
荀晏对了好久焦终于对上了,他一针戳中少府穴,发出一声吃痛的哀嚎。
华佗:“……算了,我来吧。”
夜幕时分,宫内终于重归寂静,有人心下惴惴无法入眠,也有人连夜四处奔走,染血的宫道已沉淀成了深褐色,那是白日里洒下的血。
夜半三更的,荀晏迷迷糊糊听到了木屐走动的声音,木门吱呀的被推开,他半梦半醒的歪了歪头,眼都未张,只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阿兄……”
他含糊的叫了一声,又沉沉睡了过去。
荀彧目光落在的幼弟经年苍白的面容上,虽年纪渐长,但偏偏仍留有几分幼时的稚气。
他伸手去拢了拢被子,衣袖似有似无的滑过榻上郎君的面颊,他那幼弟便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袖子。
他失笑,扯回了袖子,黑暗中却见有一物从袖中落到了地上,他迟疑片刻捡起,方才想起是白日里清恒掉的那叠纸稿。
他自然没有什么偷窥幼弟的癖好,所以他轻手轻脚的放到了荀晏屋中的文案上。
只是方才放下,却是一个不慎弄倒了边上叠得老高的公文,顿时帛书纸张乱飞,所幸荀晏平日里不喜用简牍,嫌用起来费力,不然该是好大的声响。
荀彧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认命的去给人收拾了起来。
有段时候没有管了,又是这副不爱收拾也不爱让别人帮着收拾的德性。
他点了灯,一份份收拾起来,只是刚拿起了七八份便觉得不对,盖在上头的确实是公文,下面的却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