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

椿棠视线停留在何昭君脸上的血污处,毫不在意地捻起衣袖替她擦尽,注意到其苍白的脸色,于心不忍。

“阿昭......”

何昭君轻握她的手,泛起一丝安慰的笑,随后将目光投向对面二人。

“叶家阿兄,原来除了自家妹妹,也会这般护着他人。”

椿棠看着挡在程少商身前的叶衎,有片刻愣神,原来阿兄也来了......

“阿兄,少商今日受惊了,替我先送她回去吧。”

“我的马车就在后头。”凌不疑默契地接过她的话,转向叶衎颔首示意。

待两人走后,椿棠反握住何昭君冰冷的手,手上使劲,攥得她有些发疼。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便参与,我只知你们各有各的苦。今日就当我占你一个便宜,讨你唤我一声‘阿姊’如何?”

何昭君眸子颤了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你可想清楚,若应下了,日后我定不让人欺你。可若你在外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我也定是要管束你的。”

“阿姊......”

何昭君恍然想起阿父临终时留下的两句话,她犹记幼时初见叶椿棠时的场景,也是这样真挚的眸子。理应唤一声的,只是当时自己年幼,心高气傲,这声“阿姊”便晚了十多年。

“叶娘子如此心软,日后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

待人彻底走远后,凌不疑才将自己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口。他并不觉得心善是件坏事,只是这世道人心善恶无常,毫无提防,会吃亏。

“凌将军难道觉得我是不辨好坏之人吗?”

椿棠颇有几分好笑地盯着他,戏谑道:“那若是有人同我说,凌不疑是个城府极深,虚情假意的小人,我当信不信?”

“你起初,不就这般认为的吗。”

他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一丝质疑。

椿棠被他一噎,可瞧他神情,与往常也并无不同,只得梗着脖子强装:“之前不都解释过了吗...你一个大将军,怎的这般小心眼。”

她刻意加重“大”“小”两字,看着凌不疑舒展开的眉眼,忽生出好些感激,无论是昨日茶楼相护,还是今日这份真挚的关心,她都该记着的。

“凌将军放心吧,我并不真的似他人说的那般病弱,也不是什么真正慈悲之人。否则,也活不到今日......”

她最后一句说得极轻,若非凌不疑常年身在军营,听力极佳,恐怕也难以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