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竖子!”
孙策不欲再听他多言,直接令亲卫将人绑了。
直属于孙策的亲卫乌泱泱地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将人绑了,又往韩当嘴里塞了块布,防止他大肆喊叫。
而孙策则面无表情地坐于帅案之前,静静地看着这位劳苦功高的孙家老将,这位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是人心幽暗,还是天意弄人?
……不,是他的疏忽。心中的愧怍油然而生,他带来的孙家部众,还有多少人抱着这样的想法,生了这样的念头呢……
所幸,所幸,大错尚未铸成。
他猛地闭上眼,一字一句地说出对韩当的判决,“韩当忤逆犯上、违背军令,按理当斩……念其年老功高,改为军杖一百,逐出军中。”
“唯。”
孙策却忽然拦住他们,又加了一句,“令黄盖、程普一同监刑。”
不知何时,外边已然刮起了大风,天色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没来由地闷得慌。没过一会儿,刚刚还晴朗无比的天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脊杖落在人身上的闷声,受刑人忍痛的呜咽声,连同呼啸的风雨声一同传了进来,搅得孙策心神不宁。
剩下值守的亲卫却一点眼力见儿没有,净拿些琐事来烦他,“将军,帐外有人自称庐江故人,奉上拜帖求见您。”
“这破地方,哪来的什么……”孙策话还未说完,神情就忽然振奋了起来,又惊又喜地问道:“来人是何面貌?他真的自称庐江故人?”
征战沙场的将军确实更享受纵马奔腾的感觉,然而若是有恋人伴于身侧,那么转而改为乘车,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兀自情浓的小情侣们,总是喜欢腻在一起的。
身份与责任摆在那里,其实两人并没什么闲暇谈情说爱,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人抱一堆文书,各自去处理手中的公事。
但只要你一抬眼,一侧身,恋人的身影就会映入眼帘。她像山岩下裂空而来的闪电,倏而闯进你的眼中,将你的心房牢牢占据。
却又像煦煦春风,轻轻拂去你因琐碎政事而产生的倦怠。你望着她时而拧眉,时而沉思的的神情,不由得哑然失笑。
“怎么,可是前线又有消息传来了?”
“是,也不是。”张晗将手中加了印鉴的军报搁下,缓缓回道:“我军又克三城,这是伯符派人送来的军报。”
“但随军报一同寄来的,还有他的书信……说是将家中亲人护送到了晋阳,托我多加照拂。”
郭嘉挑眉,不甚在意地回道:“我们虽不在晋阳,公达等人却是从未离开。元熙只需知会他们一声,自不会慢待了伯符将军的亲眷。”
张晗微微颔首,俄而又忍不住太息,有些自责地喃喃出声:“这般顾虑……倒是我这个主君的不是了。”
孙伯符要将亲眷接到晋阳照料,自是顺应人伦无可厚非,然而此事放到眼下这个时候,便难免多了些其他意味——像是怕她生疑,故意将家人送到都城做人质似的。
郭嘉也跟着叹了口气,“元熙,何必多想?我虽与伯符将军无深交,却也知道,以他的的性子,是万万不会顾虑到这些的。”
“是了。”张晗被他这一提醒,苦笑不得地回道。
孙伯符最是至诚至性,对于交心之人总是竭诚以待……应当没有这样的考量,此事委实不像他的风格。
那会是谁授意或是提醒呢?孙策会想到将家眷接到晋阳,总不能是突然临时起意吧?
“罢了,不想这些了。”张晗含笑撩开车帘,望向窗外的重重远山,道:“过不了多久,车驾就要进入凉州了。”
“好些年没见贾文和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