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言重,单于出迎,在下倍感荣幸。”张晗笑着与他客套。
“司空客气,帐内已备好美酒佳肴,我等不如入内一叙?”
“正和我意,单于请。”
“司空先请。”
一场暗藏波涛的宴会下来,张晗与郭嘉也就大致看清了匈奴如今的形势——与他们两人预料的倒也无甚差别。
一派以呼厨泉为代表,这些人还指望借朝廷的势扳倒左贤王,所以对张晗等人很友善,言谈之间极尽拉拢与讨好。
一派以左贤王为代表,这些人是匈奴中的“鹰派”,心里还暗暗惦记着昔日的荣光,希望马踏中原,重现匈奴辉煌。
“权势还真是迷人眼啊。”张晗一边按着酸涨的太阳穴,一边喃喃感叹,“不管是关内还是关外,不管是中原还是草原,人们永远为权势而追逐。”
无论是行军还是理政,都需要她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自入仕以来,她便再没喝醉过。
但今夜她难得有些醉了——那些匈奴贵族敬的酒委实不好推拒。而且,她不得不承认:草原的酒,确实是要比中原的酒烈一些。
身侧的郭嘉略微皱起了眉头,走近几步后,他又重新跪坐下来,抬手抚上张晗的额头,轻轻揉按起来。
“这样的事本就该由我来办,你切勿再烦心了,交给我就好。”
张晗一愣,旋即便嫣然而笑。
她活了这么多年,向来都是站在苦难的最前端,或自主或被迫地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还从来没有人,会因为她露出的一点倦态,就与她说:“交给我就好。”
这样想着,她又有些不确定了,或许也是有的吧,只不过那些向她许诺的人,要么变成了冷冰冰的坟茔,要么便化作枯骨,在漫长的岁月中模糊了面容……
“怎么,不信我?”郭嘉见她迟迟未作答,便微微挑起了那雁翎刀似的双眉,出言问道。
“岂敢岂敢。”那点不可言说的愁绪还没来得及成形,就被眼前的人一棍子敲散了。
张晗从遥远的记忆中苏醒过来,笑着拱手道:“郭祭酒愿意出手,鄙人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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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晗不知道狡猾的郭祭酒做了什么,她只知道不过两天,匈奴内部就又打作了一团,而那位位高权重的左贤王,很凑巧地在内乱中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