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上流的世家总是以仁义标榜自己,却少有人能真正地体恤百姓。以我观之,元熙才是真正的仁人君子。”

稍顷,张辽话锋一转,“只是慈不掌兵,辽恐元熙因此为下属所挟。”

张辽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前些日子他便看到过类似的事情。也是丁原新征辟的僚属——武猛从事张杨,因为性情温和、没有威势而被下属欺瞒。

虽然他觉得以张晗的心智,不至于弹压不住下属,但出于友人之间的关怀,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私以为,为将为帅者,当恩威并施,宽严相济。若是一味地以威势压人,只会让士兵畏惧你,而永远不会信服你。一朝势弱,便会遭到反噬。”

而且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少女,上辈子在军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不至于连手底下的人都震慑不住。

张晗拱拱手道谢,“不过文远之意晗已知晓,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

张辽正想回答,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一齐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少年手执缰绳,身骑白马,正朝这边奔驰而来。

“元熙阿姊,元熙阿姊!”

张晗刚刚还在猜测是谁敢在此地纵马,听到这喊声,顿时就明白了来者身份,正是她小时候的玩伴——郭淮。

只是后来郭淮的父亲升任雁门太守,郭淮一家便从太原搬到了雁门。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但书信的联系一直没断过。

“慢些慢些,当心马惊了!”

郭淮也不理,径直策马而来,转眼间就到了茶棚面前。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门前的伙计后,就三步作两步地朝张晗两人走来。

“阿淮怎地来了?”

“我听阿父说,你与张君奉命来雁门募兵,便寻到这儿来了。”说着,便抬手向张辽施了一礼。

他刚刚纵马的做派十分肆意,如今施的礼却端正规矩,没有一丝错处,不愧是簪缨世家蕴养出来的风仪。

张辽回礼。他少时就是雁门郡的郡吏,自然认识郭府君家的郎君,但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他与郭淮并无深交。

此时又见张晗与郭淮言语之间颇为热络,张辽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就此少陪,辽去看看募兵的情况如何了。”

“有劳文远。”

“元熙阿姊到雁门来了,竟也不来寻我!”少年如今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面容还很稚嫩,说这话时脸上气鼓鼓的,像极了膨胀的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