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朵紫阳花

多露和全露跪坐在一旁玩着翻花绳。

这就是在没去五条家之前的日常了。

她有时会和侑子还有摩可拿一起喝酒,有时不会。

酒精麻痹不了她的神经,不能让本就饥肠辘辘的肠胃更好受些。顶多酒精流经腹部的那种灼烧感会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就是你这么几天都在思考的问题?”侑子毫不留情地嘲笑,“真逊啊,芙里尔,你也会为这种事情烦恼。”

作为壹原侑子带来这世界的魔女,芙里尔一向对侑子有种道不明的情绪。

是雏鸟情结吗?但是在降临之前,芙里尔自己也已经做了很多年的魔女了,早就过了动物所谓的敏感期,既不需要庇护,也不需要印随学习。但是喜欢上穿各式各样的和服,留一头长发也是因为侑子。甚至在降临之后,芙里尔做的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侑子的影子。

她想成为侑子那样的人。

是怨恨吗?也不是。毕竟她早就已经死去,甚至不止一次,就算不那么想活,但是活着了,对她来说,活着的每一秒都是命运的馈赠。

对于让自己能够在异世界降临的人,会是怨恨吗?

“笑得太大声了,侑子……我只是在想,这个点,悟君应该睡觉了。”

天上的月亮弯弯,一圈一圈地围在她脖子处的管狐也弯着自己豆大的眼睛看着她。

悟君在干嘛呢,是已经钻进被窝准备睡觉了,还是也坐在檐廊下,与她观赏着同一轮月亮呢?

“你知道吗,芙里尔,嘴上说着离不开对方的人,往往才是对方所离不开的那个人。”侑子又饮尽一盏酒,笑着说,“小孩子的感情热诚真切,但是又忘性大。等他找到又一个新鲜有趣的玩意儿时,就会把你抛诸脑后。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活在这个世上,人就是会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所束缚——自然的规则,名为身体的容器,名为心灵的自我。”

感情是真的,遗忘也是真的。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记住这段美好回忆,并时不时地回想起就会露出怀念笑容的,只会是你。

打破这样平淡的日常生活的,是1999年的秋天,久违的、但也不熟悉的人打来的那通电话。

电话的那头絮絮叨叨但语气又格外的严肃,芙里尔沉默地听完了所有,最终应了声“好”。等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自己举着话筒的手这才缓慢地放下,然后走进和室,安静地坐在了侑子的对面。

“你在难过吗,芙里尔。”

“xanxus醒过来了,已经到日本了,要和十代目最后的候选人进行指环争夺战……侑子你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名为父子的二人才会拔刀相向呢?”

“因为血脉相连也好,有着怎样的联系也好,你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别人。”侑子刚把自己的和服摆放了一屋子,过了一会儿又说,“更何况,没有血脉关系的两个人呢?”

芙里尔倏然转过头去看着侑子,但是侑子仍一脸平静地缝补着和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处一盘棋局中的棋子是无法觉察到自己正处于一局棋中的。但是当她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局棋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是掀翻这棋局,还是按照执棋人的想法继续呢?

“芙里尔,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虚假的喋喋不休,真实的沉默不语,梦幻和现实的交界处连接着未来的丝线。

这个的结局已经知道,另一个结局却无人知晓。

你想知道?还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