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说上神的血也不该是红色,毕竟仙躯凡体的区别,比人跟猴子的都大。
除非沈凌夕修为倒退至金丹,哦,对了,梦里金丹好像都碎成流心蛋黄了。
魔尊越想越不高兴——别人做梦登上人生巅峰,自己做梦连沈凌夕元婴期都打不过??
“天道第一”就好像扎在慕长渊心头上的一根刺,经过漫长岁月早就长进肉里,化作魔尊内心深处的一股执念,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想起来自己死了这件事。
慕长渊睡不着了。
他准备研究一下有没有办法把沈凌夕降到元婴期。
刚坐起身,卧室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书僮迷迷糊糊地跨进屋,嘴里咕哝着:“我怎么会睡在外面……”
他见烛火还亮着,顿时松一口气,转身小心翼翼将门合上,刚扭头就对上了病榻上的青年的双眼,书僮不由得呼吸一窒。
卧室充满着一股腌入骨髓的药味,病中的美人衣襟凌乱散开,正停在半起身的姿势,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眼角妖异的红泪痣让人很难忽视。
不对!怎么能用妖异来形容少爷?
夫人和少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把他从牙婆手中买下,给他饭吃还让他读书!
书僮暗暗自责,赶紧殷勤道:“少爷您醒了,是不是出一身汗不舒服?大夫说就得多出汗,烧才能完全退下。”
慕长渊脑海中搜索一圈,也没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身份。
不过他不是第一次忘记这种小事了,随口接道:“还好。”顿了顿,又问:“为什么睡觉点灯。”
书僮惊讶道:“夫人说您不喜欢屋子里太黑,所以烛火整夜都不能熄。”
慕长渊不满地呵斥:“胡说,本座哪来的夫人!”
魔尊套过的所有马甲里,有男有女,有高官也有乞丐,唯独没有老婆。
世道不公,凡人女子多命苦。人生匆匆数十载,对魔尊来说就跟一夜情似的。
他堂堂天道魔尊,不屑于搞一夜情。
从修士中找也不是不行,但修为低的看不上眼,高魔修士又有点……一言难尽。
仙修就更不是他的菜了,慕长渊和仙盟间的恩怨可不是一两句能讲明白的。
所以慕长渊断定书僮在说谎。
此时小书僮就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慕长渊冷冷道:“谁派你来的?”
书僮抖着嘴唇说:“是、是夫人……”他见慕长渊马上就要翻脸,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下跪到床边:“少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您!您高烧好几天了呜呜……夫人是您的母亲啊,您到底在说什么……难道是回光返、返照?不要啊呜呜呜……”
慕长渊盯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书僮,头顶缓缓冒出一个“?”。
书僮不过十三四岁,眉清目秀,辨识度不高,慕长渊死活想不起这是谁,遂揉了揉眉心,道:“我是烧得有点迷糊了,你叫什么来着。”
书僮听他这样说,眼底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择一,我的名字就是少爷您给起的,择一而终的‘择一’!”
“择一而终”四个字唤醒了被冰封多年的记忆。
已知:起名能体现当时的心境和期盼。
问:慕长渊什么年纪时会惦记着“择一而终”?
答案是十九岁。
魔尊脑子轰地一炸,炸得他两眼发黑,耳朵嗡嗡作响,羸弱的身体承受不住打击,咳得翻江倒海。
苦药味中漂浮着一缕锈腥气,他的脸颊因咳嗽浮现病态红晕,目光却像尖锐的钉子射向书僮:“现在是哪一年?”
书僮被吓到结巴:“天、天元廿四年,少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呜……”
可慕长渊已经听不见书僮的啜泣了。
半盏茶之前他还琢磨着如何把上神的修为打回元婴期,现在却发现自己真的死了,死后回到天元廿四年。
这一年沈凌夕确实刚刚进入元婴期,而自己——
还、没、修、炼。
病弱的魔尊两眼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