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于是找补,“我就随口一问,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一点儿都不好奇!”见池宴仍旧睨着她,云梨揪紧波妞的头发,“真的!”

池宴直勾勾地盯着她,忍了两秒,终于低笑出声。

他再不说话,那个中介女朋友的头发,都快被小姑娘揪秃了。

扬了扬眉,池宴不带多少个人情绪地告诉她:“只要她是姜铭的女儿,我就不会娶。”

池宴面上辨不出喜怒,语气随意,却很笃定。

云梨仰脸看着他,没再问他为什么囡囡是姜铭的女儿,他就不会娶。大概或许,池宴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于是乖乖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云梨虽然挺怜惜这两位——这位姜铭叔叔不仅被苏阿姨嫌弃,还被池宴嫌弃。囡囡也因为姜叔叔的关系,让池宴不想娶她。

但又莫名其妙地,非常没有节操地,极其没有人性地……听完池宴这么说,滋出一点点的小高兴来。

云梨后知后觉:“……?”

妈呀,她是不是疯啦?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qaq云梨你不可以这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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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演员》过年间播出的那期,在年前就要完成录制。

二月初,云梨趁着在家的时间收拾回云濛山的行李。

她给张校长,师父师叔师姐都买了吃的喝的用的,不提早打包好,总觉得有事情没做完。

天气预报说年前有场冷空气,还有降雨。

撑了两天,晏城终于飘起了小雨。

云梨起初并没在意,但雨势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趋大起来。

直到雨点像小孩子乱抛的弹珠,无序砸在她朝南那一整片落地玻璃上。

严严实实被窗帘盖住的整个屋子里,连角角落落的小灯都全开着。

云梨屈膝蜷坐在沙发上,抱着波妞,睡意全无。

她也想过找点剧找点综艺来看看,或者干脆再看一遍已经记熟台词的剧本。

但房子外面如注的雨声,像不断从每一道她或许没关严的缝隙里涌进来。拍进她耳蜗。

她猛地想起,池宴消失的那天,也下了那么大的雨。

前一天,她还同他说好,她上山那年师父替她种下的梨树终于结了一颗小果,不知道甜不甜,明天带你,我们分着尝一尝。

结果第二天清早,她是被滂沱雨声吵醒的。

她捂着耳朵躲在屋里,望着窗外雨幕,兀自镇定地安慰自己:他知道她不喜欢下大雨,她说过。所以等雨小一些,等雨小一些她就下去,一定不叫那个哥哥白等。

可那场雨下了一天一夜,连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结的一颗可怜巴巴的小果子,都不知道打落到了哪里去。

等她带着旁的吃食再去半山腰找他时,小木屋里早就没了人影。

他甚至像生气了一样,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小屋里是有纸笔的。要是他着急下山,可以给她留个字条。云梨告诉过他。

那天,云梨放下攒了一篮子的好吃的,撑住小屋里的木桌,拨弄了下桌上那个小土陶瓶里不知名的野花。

花瓣还新鲜着,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看啦。

鼓着腮帮子,极轻又迷茫地吁了长长一口气。

没事的呀。

云梨想:反正本来就……是她先失了约啊。

…………

云梨闭上眼睛,微僵的指节紧紧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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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晚上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外面飘起了小雨。

起先并没在意。

晏城冬天也常降雨,倒是下雪极为罕见。

可等他忙完开车回家,一路上的雨势却渐凶起来。

没一会儿,雨刮就开到了最大。

池宴瞟了眼车窗外。

这似乎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降雨了。

车子停下等红绿灯的时候,雨刷扫开水雾,池宴看着倒数跳动的数字,无端恍了下神。

——“哥哥,我跟你说哦。我最不喜欢下大雨了。”

——“绝对不是害怕呀!下大雨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不喜欢罢了!”

脑子里蓦地闪进这两句话。

那个熟悉却不同如今,略显稚嫩的声音。

池宴眯了眯眼睛,搭着方向盘的指节下意识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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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寓里,云梨心口和膝盖之间紧紧压着她的波妞,不停重复默念:我只是不喜欢下大雨,只是不喜欢,绝对不是害怕……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念了多久,耳廓都被她压得发麻生疼,可那点耳鸣似的嗡嗡声还是直往她耳朵里钻。

直到她……好像开始幻听。

她家的房门,好像闷闷地被人叩了几下。

并且这几下叩门声里,还混杂了一个熟悉的,但绝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因为那个熟悉的声音,叫的是——阿梨。

如今的池宴,可从没这么叫过她。

可那叩门声太真实了,并且又响了起来。

那声又落进她耳缝里的“阿梨”也清晰得……不太像是她的幻觉。

云梨一顿,那雨声好像都被掩小了些。

掌心试探着,稍稍挪开了分毫。

“叩叩。”门上又是两记轻扣,然后真的听见门外有人说,“阿梨,来开门。”

云梨倏地坐直,手里不忘搂着她的波妞,脚尖却踏下了沙发。

“来了!”小脚脚鞋子都没穿,踩着地板哒哒哒跑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走廊感应的小灯亮起,在池宴发顶上投下一束小小的光。

他额发和长睫都缀着湿气,白衬衣领口泅染的一大片水迹,贴出锁骨平直的形状。

此刻眉骨和下眼睑那儿敛出的阴翳,都像被泡软了一样。

心跳无端失序。

云梨讷讷地,问他:“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像是自己都觉得莫名,池宴眼尾轻轻提了下。

又像是光说完这几个字,就耗尽了他撑到现在的气力。池宴撑着门框,慢慢弯下腰来,闭上眼睛,眉骨轻轻磕住她的肩。

尾音延地低低的,在她耳蜗里氤出潮软的缱绻,“不喜欢这么大的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