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宋王的杀手锏

整个使节团,上至足利义教,下至随扈的武士,现在几乎人人捧着这些新学典籍,如饥似渴的诵读。

毕竟,在巨大的震撼过后,人的内心是脆弱的,当现实世界推翻掉了你过往的认知,这就好像溺水之人,首先要抓的就是救命稻草。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倭人本就以学习和借鉴天朝为荣,这倒不似天朝这般,总还想着端着天朝上国的架子。

这些所谓的新学典籍,几乎都是当初的大儒所作。

儒家随着新政的冲击,开始越发的摇摇欲坠之后,在面对直隶新政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大儒,不得不承认,这新政的巨大效益。

正因如此,所以不少的大儒,在经过了反思之后,开始提取新政之中的一些观点,而后开始着书立说。

随着大量的大儒,开始信奉新学,一套新的理论体系,也渐渐诞生。

这些大儒,原本就有极深厚的功底,他们能从早已被人看烂的四书五经之中,哪怕是从一个个字眼里,就衍生出一套理论,着出一部宏论,其理论功底之深,可见一斑。

现如今,开始对儒学的反思,以及对新学的着书立说,更是不在话下,许多书籍,连张安世看了,都不禁眼睛一亮,颇有几分,原来竟是这样,很有一番醐醍灌顶之感。

又过十数日,太子于崇文殿召朝鲜国王以及倭国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教觐见。

张安世作为前导,进入了午门,足利义教尾随其后。

此时的足利义教,早已是焕然一新,他忍不住上前对张安世道:“宋王殿下……新学……我已知悉了。”

“哦?”张安世特意摆出一副惊异之色,道:“竟这样的快。”

足利义教似乎完全看不出张安世的夸张,显得不无得意,随即道:“此等浩瀚的学问,我奋力学习,不过初窥门径而已,可即便如此,也受益匪浅,今日方知,世间竟有如此真知,倘我日本以奉此学为圭臬,推行新政,或可受益无穷。”

张安世道:“那我考考你罢,这新学的本质在什么?”

足利义教立即道:“在反思,在反抗,儒学禁锢人过久,所以非要大破大立不可,非如此,不可破茧而出。”

张安世又道:“那么如何破茧而出呢?”

足利义教道:“在于精神。”

张安世道:“是何精神?”

“先欲立志,其次需不畏险阻,先行废儒,再次便是实干之精神,宋王殿下,我现在就很有精神。”

张安世见他神采奕奕,果然很有精神。

张安世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大明的那些大儒,他们怎么说都有理,朝廷推行理学的时候,他们着书立说,一个个阐述自己的观点,将这理学的学说,弄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现如今,下海弄新学,亦是很快总结出了一个滴水不漏,教人看了之后,便为之拜服的新学理论体系。

就不能有多大的说服力,可对足利义教为首的这些倭人,简直就是震撼弹。

这一路,他们结伴而行,从午门行往崇文殿,一路交谈甚欢的样子。

足利义教道:“宋王殿下,倭国欲行新政,可否?”

张安世道:“当然可以。”

足利义教道:“我虽看过许多典籍,可如何着手,却不甚了然。”

张安世道:“这个容易,倭国多派遣明使来大明,学习十年二十年,再回贵国,殿下就有人才可用了。”

足利义教不禁震惊,派遣使者进行学习,这一点,倭国是有经验的。

只是,要花费这么多的时日,他却无法接受。

“真是教人苦恼啊。”

于是张安世道:“殿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为何欲言又止?”

足利义教叹气道:“我此时正处壮年,十年二十年之后,只怕就要老迈了,可是光阴却已追不回来,可国中上下,依旧困苦不堪,实在不愿因此而耽误太久。”

张安世居然还真的认真细思起来,沉吟着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这样过于耗费时日,若是如此的话,倒不如……新学概论,你可看过吗?”

足利义教不明白张安世的用意,却依旧道:“正是拜读过。”

张安世道:“这新学概论,乃是我大明一等一的大儒郑晨所着,此公治学三十载,桃李满天下,着作等身,此前也曾信奉儒学,此后幡然悔悟,如今,痛定思痛,专治新学,对新学的理解,远在本王之上,他的《新学概论》,更犹如灯塔一般,横空出世,若是有这样的大贤帮助,或者……倭国可以立即开始实行……”

足利义教听罢,身躯不禁为之一震,这个叫郑晨之人,自看了他的书,足利义教便钦佩无比,只觉得,此公乃是儒学之中孟子、荀子这样的人。

只是……这样高贵的大贤,会肯屈就于倭国嘛?

就在足利义教疑惑之际。

张安世笑道:“这位大贤,我听闻他儿子要买宅,置办宅邸,缺一些银俩。你也是知晓的,新学提倡金银合理据有,若是殿下肯多付薪俸,提出优握的条件,拜为国师,本王再亲自代殿下为之说项,此事或可。”

足利义教倒是惊讶道:“大贤者也缺宅邸?”

张安世耐心地解释道:“贤者平日里只顾着着书立说,心无旁骛,等到儿孙们不成器,需要宅邸的时候,已是悔之晚矣。”

足利义教眼眸微微一张,似乎看到了希望,于是激动地道:“如此,当三顾茅庐,却不知殿下还知哪一些大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