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8

莫非那个道士还真有两把刷子?

“儿臣在外,让父皇担忧了。”周嘉荣敛下心里的情绪,恭敬地说。

兴德帝欣慰地看着他:“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你母妃很想你,去看看她吧。”

“是,父皇。”周嘉荣起身告辞。

支走周嘉荣后,兴德帝脸上慈爱的笑容不见了,目光摄人地盯着丁正初和崔勇:“你一人与朕详细说说出征之事。”

丁正初和崔勇都是兴德帝的亲信,颇受重视,当即将征战途中发生的要事一件不落地说与兴德帝听。

兴德帝听完后,沉默了,老三是真的长大了,学会了冷静、知人善任,善于听取他人意见。丁正初和崔勇虽未言明,但言辞间门对其也多有推崇。毕竟是半年的同吃同住,同生共死。

“很好,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兴德帝摆手让一人也退下,然后一个人在偏殿中坐了许久。

周嘉荣离开了永延殿就直接去了秋水宫。

穆贵妃见到他自然是抱着痛哭了一场:“嘉荣都瘦了,你在外面吃苦了,瞧瞧你这双手,多粗糙啊,扎人的,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让母妃放心啊……”

周嘉荣等她将这段时间门的提心吊胆发泄出来,才轻声安慰她:“母妃,您瞧,儿臣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担心了,以后没什么大事,儿臣就在京城陪您了。您别哭了,您再哭,儿臣也要心疼得哭了。”

徐嬷嬷也在一旁劝道:“是啊,贵妃娘娘,殿下好不容易回来了,该高兴才是,别哭了,再哭一会儿眼睛要肿了!”

穆贵妃这才止住了眼泪,拉着周嘉荣话了一会儿家常。

周嘉荣在秋水宫呆了一个多时辰,陪穆贵妃用了饭,这才离开。

徐嬷嬷将他送出去的,到了门口,徐嬷嬷简单地将穆贵妃又被禁足的事说了一遍。

周嘉荣听完后思忖片刻后道:“禁足就禁足吧,有时候禁足未必是坏事。”

现在宫中乌烟瘴气的,少出门是个好事。

徐嬷嬷点头,又说这阵子多亏了皇后娘娘照拂,周嘉荣不在,秋水宫的日子也过得很平静。

周嘉荣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去了坤宁宫拜见皇后。

徐皇后听说他来了,赶紧将人领进门,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恭喜太子殿下凯旋!”

“儿臣见过母后,这些日子让母后担心了。”周嘉荣行礼道。

徐皇后笑盈盈地说:“你我不必这么客气,坐下说话吧。”

等宫人上了茶水退出去后,徐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轻声问道:“太子回京可去见过陛下了?”

“见过了,先去的永延殿。”周嘉荣如实道。

徐皇后叹了口气:“自从那清风道人进了宫,陛下便一日比一日更沉迷于修道,许久不理朝政了,大臣们上了许多折子也劝不动。”

周嘉荣没见过清风道人,好奇地问道:“父皇是如何结识清风道人,又对其如此信任的?”

徐皇后瞥了他一记,缓缓开了口:“蜀王举荐给陛下的。”

余下的她没再多说,但周嘉荣已经明白了。

他想起今日蜀王的热情激动,感觉很是讽刺。

不过也不奇怪,身为父皇的儿子,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就想往父皇跟前挤,获得他的欢心呢?蜀王年纪最小,刚当值,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剑走偏锋,另辟蹊径,获得父皇的宠爱和信任了。

停顿片刻,周嘉荣问:“这位清风道人什么来路清楚吗?儿臣今日所观,父皇的状态好了许多。”

徐皇后轻轻摇头:“不知道,据说是在山中修炼的高士。自从他进宫后,你父皇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不然你父皇也不会如此信任他。”

“原来如此,劳烦娘娘费心了。”周嘉荣回道。

徐皇后笑了笑:“本宫也没做什么,你平安回来就就好,以后这皇城里有你,本宫也安心了。你一路奔波,回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宫中若是有什么消息,本宫会第一时间门派人通知你。”

“好,如此有劳母后了。”周嘉荣站了起来,拱手告辞。

回到府中,沐浴更衣后,柴顺来报,穆大公子来了。

周嘉荣在书房见了穆兆星。

穆兆星也是先看周嘉荣,见其无恙,问起了父亲和一叔。

正好穆慎托他带了一封信回来,周嘉荣便找出来交给了穆兆星,又问:“外祖父他老人家身体可康健?”

穆兆星说:“还好,如今陛下沉迷修道炼丹,京城表面平静,实在暗潮涌动,祖父他暂时不准备回来,免得招了那位的眼。”

周嘉荣点头,又问:“清风道人的来历你可查过?”

穆兆星皱眉苦笑道:“查了,但查不出他的来历,这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臣还派人暗中查过孙家、蜀王府,都没找到任何跟他有关的线索。”

“奇了怪了,我那好六弟上哪儿找的这么一号神秘人物?”周嘉荣觉得很纳闷,燕过留痕,风过留声,他这么大个大活人,总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穆兆星说:“臣还在继续派人再排查一遍,兴许能查到蛛丝马迹。”

周嘉荣点头,正想开口,又听说朱强和武承东在府外求见。

都是自己人,周嘉荣便让人将他们也领进了书房。

四人见过礼后,分别坐下,朱强叹气:“陛下久不理朝政,殿下回来,咱们也可放心了。”

武承东也很高兴:“是啊,殿下回来了,明日陛下总要早朝了吧?”

两人都很期待,周嘉荣问:“父皇到底多久没上朝了?”

朱强抓了抓头:“臣算算啊,上个月十号是最后一次吧,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这么久?”周嘉荣也很意外。他父皇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武承东苦笑:“可不是,咱们怎么劝陛下都不听,殿下,您劝劝陛下,亲君子远小人,那妖道蛊惑陛下不理朝政,其心可诛。”

周嘉荣更疑惑一件事:“这一直不上朝,那朝事怎么处理?”

朱强说:“臣等上的折子,小事由蜀王代为处理,大事再交由陛下定夺。”

武承东扯了扯嘴角说:“其实臣今日来还有一事想求殿下,自从许尚书死于叛贼之首后,我们户部一直群龙无首,如今尚书、左侍郎都空缺,大小事务皆由微臣暂时代领,微臣一人很是捉襟见肘,因此臣上奏,恳请陛下立常星河为左侍郎,可陛下一直不曾批复。如今已是六月末,很快便到秋天,正是征收田赋的时节,仅臣一人,实有些力不从心,还请殿下帮忙催促陛下,早日将户部的空缺补上。”

户部最缺的是什么?是尚书!

周嘉荣闻弦音知雅意,明白武承东这是奔着尚书一职来的。但这人聪明,先把常星河推上去做左侍郎,表达了自己诚意和忠心,周嘉荣自然也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户部尚书、左侍郎都没了,如今最了解户部情况,也最适合尚书一职的非武承东莫属。而且周嘉荣还想推进西北互市,这点也离不开户部的支持,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现在他也会支持武承东去争那个位置。

“我明白了,明日上朝,我会向父皇禀明此事。这次能打退匈奴,户部的支持功不可没。”周嘉荣郑重承诺道。

只是不想,这个承诺很快就化为了泡影。

倒不是周嘉荣言而无信,而是次日,兴德帝根本就没上早朝。

不止是第一天,甚至接下来五天,兴德帝也一次早朝都没上。

他不上朝,朝臣们怎么议事?递上去的奏折好多都石沉大海了,只能慢慢地等消息。

朝臣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六部自行运转,一时半会儿倒也没什么大事,但周嘉荣的处境就尴尬了。

他身为储君,当协助兴德帝打理朝政,学着如何治理国家。但现在早朝都没了,他完全没了上朝的机会,自然也没办法处理政务。

而且他这个储君上位太仓促,授印的第一天便出发征战去了,此前也没形成处理朝政之事的惯例和范围。如今兴德帝天天修道炼丹,也不下旨,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就异常窘迫了。

更微妙的是,周嘉荣还没来得及举行册封大典,也没搬进东宫,还住在荣亲王府。皇帝这么将他晾着,别说他自己了,就是站在他这边的朝臣很快都坐不住了。

没几天,朱强又找上了门,气哼哼地说:“陛下当日可是承诺过,先立你为太子,等打完仗再正式册封,可如今呢?陛下莫非是想反悔?”

周嘉荣道:“典礼得花几十万两银子,如今国库紧张,不宜大办,这事倒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