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胭不喜言语,但并非无礼,她将目光落在坐在大堂正中央以一敌三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的苗人凤身上淡淡道,
“我陪着他。”
这句话从她口中轻飘飘地说出,却莫名重若千钧。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分明是丝毫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却能有如此胆量不顾自身安危孤身为了他留在这刀光剑影里。
苗人凤看着南兰依然那般弱不禁风的身影,与她四目相对,想起昨夜她对他说出那番话时分外明亮坚定的眼神。
以及那时自己欣喜激动之下险些脱口而出的问题,若是自己果真落败身死,她是否愿与他生死相随呢……
当时这句话他终究觉得不妥还是没有问出口。
理智告诉苗人凤他与她不过相识数日,远没有那时自己所见的胡一刀与胡夫人那般深厚的感情。
自己这般要求实在苛刻又荒唐……
但如今看着南兰自愿留下来的身影听到她这一句“我陪着他”,苗人凤只觉莫大的欣喜与安慰霎时填满了心间。
他望着她的目光无比温情。
自这一刻起苗人凤已决定对她生死以之,倾心相爱。
与苗人凤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是钟兆能,他瞳孔皱缩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震动,神情已有些恍惚不清地喃喃道,
“你家与他什么关系?”
阿胭好似看不到他的神情变化,只轻轻垂下眼眸。
默了默道,“……他是我夫君。”
苗人凤不禁微微一笑,钟兆能则脸色瞬间灰败。
鬼见愁钟门雄霸荆楚一带,尤其轻功一绝,但苗家剑法却更是独步天下,见苗人凤使刀钟氏兄弟原本还暗自窃喜。
但等交上手却惊觉他刀法竟也如此精奇。
兄弟三人使着三双判官笔围攻使着单刀坐在椅上身子不能移动的苗人凤竟然丝毫占不到上风。
他们自然不知苗人凤此时所用的是胡一刀所授的胡家刀法,变化奥妙,灵动绝伦,八年前胡一刀就是用这门刀法与他斗地不相上下。
但刀法再精妙,终究还是被腿上的伤拖累。
一时只能僵持着,刀光笔影相互交错着凶险异常,而见难以取胜钟兆英竟险毒地故意攻苗人凤身下的椅子。
被苗人凤反击受伤后竟又提出要领教他拳招掌法。
话虽说的冠冕堂皇,却实是不怀好意。
他们此番是仇杀拼命又非切磋武艺。
钟氏兄弟本就是以多对少,在苗人凤伤未痊愈时上门是趁人之危,如今又要他舍弃宝刀之利。
苗人凤本来大可不必理会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但他艺高人胆大,冷笑一声将宝刀归鞘,点头朗声道,
“好!”
这般作为可见其对自身实力的狂傲和自信,和钟氏兄弟所为更是高下立判。
他们打斗期间阿胭就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无论苗人凤是一时得利还是失利神情都始终淡淡,既无欣喜也无担忧。
不知她到底是想他胜,还是他败呢?
可再看她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目光涣散,分明是已经出神,就像在那日的雪地里竟仿佛忘了周身所处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