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扭头就走,甘玲发不发烧和我无关,那个女人被救护车拉走,我也该回去睡觉了,人就是不能多管闲事,横生枝节心情不快。
后头,甘玲忽然说:“你等等。”
我回头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从我身后叮叮咚咚地骑走,甘玲面朝我,眼神仍然冷峻,但多了几分思考,忽然对我伸出手勾了勾:“过来。”
“干什么?”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露凶光尽可能地表达出我的警惕。
“过来。”这个女人说话掷地有声,坐在沙发上把自己当维托·柯里昂一样阴沉交叉双手,帽子还乱糟糟地堆在脖子上呢!
我不过去,只是摇头,甘玲猛地站起来,扯住了我的手腕拽到身前。
“你干什么!我不会说的!”我剧烈挣扎,几乎预见到她对我大刑伺候逼问出凶手名字的结果。
但没有,甘玲只是摸向了我的屁股。
这比大刑伺候更可耻,我脑中的羞耻感还没来得及涌上来,甘玲的手就拽着我的t恤下摆,慢慢扯了扯。
我忽然意识到……可能我刚刚坐下又站起来,t恤别进了内裤腰……
在甘玲面前社死,我张皇失措,对方只是把我t恤扯了出来就松手,冷漠地嗤笑了一声。
如果我脑子里有个小人,此时此刻已经羞愤难当,甘玲如果问什么凶手的事情,我很可能不小心吐露出什么不得了的线索。
“你就……不能直接提醒……提醒我吗……”我死鸭子嘴硬地蹦出这么一句,甘玲到底还是没有趁我病要我命,什么都没说,坐回沙发上把脖子上的帽子整理一下,套在脑袋上。
“那个女的,你别管——纯粹是活该。”
那张嘴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可我羞愤之中,急于用什么东西来遮掩刚才的尴尬,破绽百出地发表了我的观点:“可是她很可怜啊!”
“也很可恨。”
“可每个人处境不一样……你不能指责别人是这样的……”我结结巴巴地和她辩论起来,那股尴尬的余韵让我开始说蠢话,人的蠢是连锁反应,用许多件蠢事破罐子破摔地遮住一件蠢事,蠢得无以复加。
甘玲却没有继续话题,把脚缩回沙发上,抱着膝盖:“给我买盒退烧药。”
“得你本人去,还得做核酸……”
“我处境跟你不一样,你不能指责我不做核酸。”甘玲把我的话扔了回来,以我之矛攻我不存在之盾。
我在甘玲面前就讨不着好,可这事儿也不是我能给她解决的。
尴尬地沉默了片刻,甘玲说:“看,别人的事儿你也管不了,少管——”
我很想解释我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解释就会坐定这个罪名。
什么都没说,我拽着t恤下摆,艰难地挪回小区,回过头,甘玲已经躺回了那条破沙发,一动不动,像一条流浪的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