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即便面上认真梳理了自己,可昨夜那双沾着水渍的鞋子,尤然突兀的呆在她的脚上。
她并未刻意提及,几人稍微闲叙会儿后,便一起来到了望舒客栈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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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终是不愧其望月名。
所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陆景璃仆一靠近,方知何为震撼。
仰头望去,只见着飞阁凌于碧霄之中,廊庑盘踞在巨石之上。
碧色的瓦楞间,又生长着一颗巨大的高树。树木大而葱茏,耸立于孤石之巅,撑开的枝叶荡起无数道金色的云气。
与那天傍晚所见之景不同,白日的望舒客栈,去了几分夜幕星辰下的优雅,多增了几分巍峨之气。
陆景璃一行人沿着木梯,拾阶而上。
沿路可见着无数人间烟火。往来穿行的女侍来回奔忙,举杯痛饮的豪客醉眼惺忪,赤膊舵手吆喝着卸掉满船货物,更有些许旅商,竟直接就着客栈下宽大的木制平台,叫卖自己摊位上的货物。
这一切人间盛景,在陆景璃眼里流过,掀起一阵温暖的光晕,可是,这些温暖的光点没有多做停留,最后尽数落在了木梯尽头那人身上。
那人负手站在木梯最高处,一袭墨色龙纹袍衫垂下,眉目淡然。
他凤目微垂,眸中盛着千岩万壑,见到一行人朝他行来,他收了面上的思索,颔首道:“早,我已向此处的千岩军说明情况,他们应允了进入现场的请求,不过,须得他们在场陪同。”
“哎呀,没事,桥西先生不就是千岩军吗?有他监督我们就可以了!”贼怕军官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辉子听说一会儿还有其他千岩军监视,像是有根针扎在心底,浑身不自在。
他往桥西身后缩了缩,颇为敬畏地看着眼前的褐袍男子。
昨日晚上他一直没怎么说话,唯二的几句话里还夸赞了他,在夜色的加持下,他刻意把男子身上那股威严的气势忽略了去。
可今日白天一见……
自己不由的添上几分惧意。
陆景璃要是知道辉子的所思所想,定然笑出声来。
可不嘛,帝君纯纯一个千岩军头子,他的盗贼触须极其敏锐了,属于是。
“辉子兄弟说的极是。”钟离淡笑一声,点头道:“桥兄作为千岩军中一员,领看守荻花洲之要务,当然是七星最为得力的助手。可是,据说这场命案特殊,上头极为重视,特派几名经验老道的千岩军共同侦破案件,他们在璃月港中是专司此职的,想必,辉子兄弟也不愿有任何纰漏吧?”
“啊,啊,是的是的。”辉子挠挠挠自己的脑袋,傻愣愣的点头。
他转念一想,对啊!专司杀人案的千岩军,怎么可能与他一个小毛贼计较,人家也有大事要做的,好不好?
砰砰狂跳的心脏,放下一半儿,他又忍不住弯起唇,对钟离绽出一道讨好的笑容。
明晃晃的、又巨大的笑颜,几乎晃晕了陆景璃的眼。
她想起,在现实世界的活动中,她故意坏心眼儿的做了道黄金蟹蟹,赠予在尘歌壶里的帝君。
他那堪称教科书式的回答,仍然言犹在耳——
“既有闲暇,不若寻一个庭院,我与你说段故事吧。”
好家伙,让他高完了。
真不愧是自称老派的璃月人,不直说你做的难吃,却曲意婉拒的不动声色。
委实说,有些时候,帝君的高情商,真让人如沐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