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沈益已经听够了,看着堂下每每言此都有愤慨的朗羡,眼里流过不屑:“本官问的是,你朗家家风正气,为何在陈溪娘死后,大动其嫁妆?”
话被打断,朗羡静默几息,声小了两分回到:“陈溪娘的嫁妆,是刁谢氏许给朗家的。”
“你提到的刁谢氏,可是陈溪娘之母谢雨娘的嫡长姐,谢韵南?”沈益再问。
朗羡点首:“是,就是那位嫁到兰凌刁氏的谢家女。”
倒有几分心机。他不会以为死无对证,就能将这疑点糊弄过去吧?沈益冷嗤。
“谢韵南深受兰凌刁氏家风影响,行止正派,她为何要将陈溪娘十五万金的嫁妆许予朗家?她不知陈溪娘的嫁妆,乃陈家贩卖私盐所得的不当财吗?还是你朗家不知那嫁妆来路不正?”
厉声之下,朗羡辩道:“陈溪娘死后,我…我伤心欲绝,一时疏忽了后宅,让一些恶仆欺了韶音和溪娘留下的家下人。谢韵南来访,以为朗家亏待韶音,才才才做主许了溪娘的嫁妆。那时,也恰逢朗家困顿,朗家…朗家这才动用了溪娘的嫁妆,想着以后再补回。”
坐在沈益左下旁听的冯威,抬手抚须,双目微凝。都到了这份上了,圣上盯着,朗羡不会以为他还有什么倚仗吧?
“简直一派胡言!”沈益惊堂木一拍,直问道:“朗家既困顿,为何在娶陈溪娘后不索十万金?是因家风不欲徇私为陈家办官盐文书,还是早知陈家会被查?”
朗羡像被戳中了心窍,猛然抬首,瞠目瞪向堂上沈益,急道:“不是的,朗家不知陈家……”
见朗羡的样儿,沈益已知自己近日推测不错,不给他辩驳的机会:“是谁向朗家透的风?陈家金库会被盗,朗家是不是事先也知情?”
“不是的,朗家没有。”
朗羡急得向前两步。立于堂下的总捕头周直,提高挎刀,挡于前,双目冷对。吓得他不由后退,回到原位。吞咽了下,勉力镇定下来,拱手向上,朗羡目光直视,恳切道:“朗家真的什么也不知。但照陈昱之一众的放肆,陈家被查亦是迟早的事。”
“迟早的事?”沈益看着朗羡:“这是朗谢两家以为的吗?我等外人想,有谢朗两姻亲,陈昱之拿到官盐文书,是迟早的事。”从冠南侯提出要查南泞私盐,到大理寺与户部启程赴南泞,这之间也就三五月空。
当然那时冠文
毅才袭爵,要在朝中站稳,是不会无端端提南泞私盐。只他是什么时候盯上南泞私盐的?朗家又是什么时候得晓冠文毅盯上南泞私盐的?
许是心虚,朗羡眼神有了躲闪。
沈益眼里闪过厉色,南泞私盐案,陈家金库被盗,三十四年过去了,他大理寺至今难平。与冯大人一般,他不以为樊仲会甘为下流。可惜一切无对证,大理寺无从查起。这次为皇上讨金,倒是给了他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