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们走后,正堂就只剩下二房三房。忍了一晚上,高氏终于道:“老夫人,平之做了那样有损家族颜面的事,儿媳自知难辞其咎,三弟妹又咄咄逼人地挖苦,不如分家各过各的,也省的惹您心烦。”
分家一事,高氏和陆二爷考虑许久了。实在是如今在府中地位尴尬,眼不见为净,省的整日与三房拱火。
瞿氏一听,也不乐意,哭诉道:“老太太您评评理,我不过祝福三奶奶几句罢了,怎的在二嫂嘴里就变成挖苦了?上次的事我还没说你呢,元湘那样守规矩的好孩子,肯定是被你家儿子逼迫……”
瞿氏对这赵元湘这个侄女,可谓是疼爱有加。虽然赵元湘没有从平阳侯府出嫁,但瞿氏补贴了她一份嫁妆还算体面。只是毕竟出身不高,嫁过去难免受气。一来二去,瞿氏就怪罪到陆平之头上。
若非没有那档子事,赵元湘顺顺利利从平阳侯府出嫁,谁敢给她脸色看!
妯娌二人又吵起来,谁也不让着谁。
陆老夫人扶额,静静听了一会t只觉得头疼,阴沉木拐杖一跺,厉声呵道:“都住嘴!”
正堂立马就鸦雀无声了,高氏和瞿氏互相瞪一眼别过头去,显然过不到一起去了。
陆老夫人嫁进门几十年,十八岁掌家,一直到高氏进门才将中馈交出去。为了维持家中和气,这几年不是没做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她万万没想到,因为陆平之和赵元湘一事,后续会扯出这么多麻烦,现在竟闹到要分家的地步。
她疲惫地揉揉眼,说:“除夕夜吵吵嚷嚷,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吵什么?吵得我头疼!”
因为是除夕,此时暂时搁置,陆老夫人却隐隐觉得,这个家许是非分不可了。
另一头,楚橙和陆长舟出了正堂,一路去往兰亭水榭。冬日院子静谧,青石小道上覆着一层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一路上都有灯笼,陆长舟牵着她缓缓走,楚橙看见四周的景色,忽然说:“今晚的灯笼真好看,就和我们成婚那晚一样,也是到处红通通的。”
一转眼,两人成婚都半年多了。想起婚前如戏剧般的一幕幕,不约而同相视笑了。
楚橙开始翻旧账,“婚前你可是说不让我碰你的东西,不准我进书房呢。”
陆长舟不甘示弱,道:“你不也说不准我对你动手动脚?”
楚橙被噎住了,她哪里知道,后来能发生这么多事呢。虽然一开始亲近讨好陆长舟,是因为那个梦,想求他的庇护,但现在想来,楚橙是心甘情愿的。
她默了片刻,说:“你还好意思说,当时在来汴京的路上,你对我特别冷,好像我欠你钱似的。还有三年前……”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
三年前的事,陆长舟不记得便不记得,她还是不提了。
哪知陆长舟定定看着她,追问:“三年前?怎么,三年前我们见过?”
“没,我……我只是听过你的名字。”
起风了,寒风吹落树枝上的白雪,簌簌落在他们的身上。楚橙四处躲吹落的雪,陆长舟便将她往怀里拢了拢,藏在自己的黑色氅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