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起身,连忙伸手去接。
盘子很滑,像是涂了一层油似的,他一个不慎就给碰翻了。好巧不巧,那盘装满了番茄浓汁的菜肴径直泼在女士的身上。
女人登时就炸了,起身跟他理论:“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把菜往我身上倒?”
顾北本就不善言辞,一张脸涨得通红,被她骂得狗血喷头。
这样狼狈,难免有人同情。后座有个年轻男人放下报纸,笑着说:“我看这位先生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各退一步吧。”
这人声线低沉、温润,实在好听,有种特别从容的气度。
顾北不由回头,然后人就愣住。
以至于后来对方笑着跟那女士交涉,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继而起身,走到他面前说:“先生,你怎么了?”
顾北才回过神:“啊?哦,没什么,刚刚谢谢你了。”
目光仍忍不住往他脸上打量。
他还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人呢。要不是亲眼见到,简直都不相信。
原来,书上说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真的存在的。
他谈吐也很文雅,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十足的有钱人家富家公子的做派。
一开始,顾北还有些拘谨,可聊着聊着,也渐渐放开了。对方不是那种像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的,语声柔缓,条理清晰,而且说话周到,不会让他感觉到任何不适。
跟他说话,顾北感觉很舒服。
不知怎么,向来戒备心挺足的他,在跟对方的交谈中很容易卸下心房。
“我叫顾北,是第六研究所的研究员,你呢?”
“我姓白,白谦慎。”年轻人说。
顾北笑道:“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白老弟了。”
他说得对方笑起来,一双黑眼睛,透过薄薄的眼镜片望着他,眉眼弯起来,好看得紧。
顾北不明就里:“你笑什么啊?”
“我可比你大呢。”对方说,望着他,似笑非笑。
“啊?”顾北不敢置信,上下打量他。
他也不躲闪,就任由他打量。
他很高,目测就有一米八四、五的样子,白衬衣、灰色马甲,窄腰、宽肩,头发梳成三七分,胸带里插着一支金笔。
白皮肤、黑眼睛、高挺的鼻梁、红艳艳的嘴唇,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色的细边框眼镜。
镜片后,凤眼狭长,总是含着笑。
顾北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抬手给自己倒茶:“别逗我了,你看着就二十出头,我今年都二十六了。你会比我大?”
白谦慎端起茶,低头,慢慢吹开飘在上面的茶叶梗儿。
半晌,他说:
“我说我快三十了,你信不信?”
……
后来又聊了好久,顾北才相信了,眼前这个俊极无俦的年轻人真的比他大。
“你是大学里教书的吗?”顾北问。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着挺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