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吃蟹还是吃醋

1977年份的雪利白兰地,虽然口感醇美甘冽,却有超过40度的酒精含量,无论如何是不适合他这样豪饮的。

她想劝,可桌上还有这么多人,她连跟他开口说话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她知道他也不愿意听。

索性还有贺正仪坐镇,她比谁都更关心贺维庭的身体,挪开他的酒杯道:“好酒是喝不完的,我那酒窖里还多得是,你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她身旁的老孟已经举手示意侍者,“帮他倒点果醋。”

同样的色泽和果香,却一点刺激元素都没有。

乔叶悬着的心放下来,才发现面前的盘子里已经多了几只剥好的虾。

“别傻看着,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容昭把她的拘谨和焦虑都看在眼里。这桌席是为家宴准备的,又宽又长,菜式很多,要吃得好就得甩得开矜持去夹菜。她面前最近的是一盘京糕蜜山药,要是他不管她,今晚估计她最多也吃一两口山药,最后还是饥肠辘辘地回去。

他见过很多女孩子吃酒席的时候顾着形象,又嫌剥虾脏手,宁可不吃,连他有时都是这样。跟不合意的人同桌吃饭,他最多应付两筷子,哪有心情吃这么复杂的东西。

可是为她,他却是甘愿的。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个女人做到这一步,而且自然而然的,没有一点勉强。

乔叶有点为难,“师兄……”

“别剥了,她吃虾会过敏,全身都长红点,脸也会肿。”

贺维庭忽然淡淡开口,却语出惊人,连贺正仪都停下筷子看着他。

容昭一怔,问乔叶:“真的吗?”

乔叶脸色红了又白,这种事没法作假,她无奈地点头。

他有些尴尬,手里的虾剥了一半,继续不是,扔了也不是。

坐他对面的江姜笑了笑,把盘子伸到他面前道:“那不如给我吧,我也不太擅长剥这个。”

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陷入这么难堪的境地。容昭横了她一眼,把手里的虾放进自己嘴里吃了。

贺维庭冷冷地笑了笑,“要吃什么不会自己动手么?还是说到国外这么些年吃惯了西餐的分食制,跟这么多人坐一个大桌吃饭反倒是强人所难了?”

乔叶没说什么,容昭倒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有对客人这么说话的吗?”

贺维庭握着银筷头,“要是我的客人当然不会,可惜不是。”

这几乎是赤果果的逐客令,乔叶也明白他有多不愿意在这里看到她,尤其还是在贺正仪面前。

她屏气凝神,刚想站起来作别,就听贺正仪道:“你的朋友……今天唱《牡丹亭》的这位,叫什么?”

乔叶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有丝疑虑,但还是回答:“她叫沈念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