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真是稀客。”齐鸣泰相让着冯太监:“不知公公前来有何事?”
“当然是传旨。”看到齐家上下面色登时一肃,又想到雍炽的嘱咐,冯太监嘴角抽搐道:“其实……也不算传旨,是陛下派老奴来慰问齐小公子。”
冯太监脑门直冒冷汗,还好他找到了个体面的字词,总不能当着齐家上下的面说是代陛下向人来道歉的吧?
齐鸣泰忙道:“宥儿只是个侍读,怎当得起圣上挂怀,冯公公亲自慰问?真是折杀犬子了!”
冯太监是陛下身边的头等大太监,几乎没有旨意能劳烦他亲传,至于慰问,也向来只有首辅阁臣等能当得起……
齐鸣泰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对冯太监执礼甚恭。
“当得起当得起。”冯太监谄媚的笑意不似作假,眼巴巴道:“陛下念在小公子年纪尚小,前一段陪读甚为辛苦,特地送来些消遣的物件慰劳小公子。”
说着摆摆手让手捧礼匣的一行人进来,礼物并不多,也并不是走套路的珍珠金银,但每件都很别致,齐宥不经意一瞟,却看到了制作精巧的红漆拼图,和雍炽在课间时把玩的一模一样,只是上头的插画不再是美人图,而是两个男人共乘一骑的画面。
齐宥耳根泛红,怕父亲瞧见生疑,忙把那拼图压在下头。
“看来陛下并未厌弃宥儿。”将耿直进行到底的齐鸣泰求助般望向冯太监:“那老夫怎么多日未见宫中之人宣宥儿觐见了?”
“陛下这几日没让小公子去陪侍,一是前朝事务众多,太后又……二呢,是陛下觉得酷暑难耐,怕热着小公子。”冯太监把锅甩给天气,巧妙地为雍炽解围:“虽说这几日没见面,陛下却向老奴念叨过好几次小公子呢。”
话未说完,冯太监就觉得脸疼,不是念叨好几次,是不自觉念叨了十几次谢谢。
齐鸣泰立刻上道:“那下次经筵,我立即送宥儿过去。”
齐宥:“……”
老爹你大可不必卖儿子卖得这般迫不及待。
冯太监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这朝堂中的“怼王”齐大人总算体察圣心了一次:“是是是,齐大人为君分忧,陛下定会感念。”
说罢轻咳一声,对齐宥拼命暗示道:“小公子可有什么话要老奴捎给陛下?”
他也不指望齐宥说些好听的,只盼着他能面色缓和的答应一声,也足够他回去给焦灼的雍炽交差降温了。
齐宥温声道:“天气酷热便免了臣侍读,陛下真是体恤臣。”
可怜冯太监一辈子没尝过情爱的滋味,哪儿晓得这话背后的小心思,只听得齐宥语气温和,忙喜道:“应该的应该的,陛下是开明的君主,自然不舍得小公子受苦受累。”
齐宥淡淡道:“我看这日头毒辣依旧,陛下既然体恤我,之后的经筵我也不方便再去。\"
冯太监被唬得眉心一跳:“那……那公子您什么时候方便?”
齐宥把制作精美的冰扇往礼匣中随手一扔:“入了秋再说吧!”
冯太监瞠目结舌,看看齐宥面色也不敢多留,马不停蹄向雍炽报告。
雍炽皱皱眉道:“入了秋?他究竟什么意思?”
“都是奴才的错。”冯太监快哭了:“奴才解释说前几日是陛下担忧酷暑天气热到公子,才没催促公子前来侍读。谁知公子听到了,接住话头说……说他要等秋天再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