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记得！”小周放下手机，语气也激动起来，“李姐那天回家就感冒了，躺了两天。赵主管连个电话都没打问问，第二天还在例会上说‘有些员工身体素质太差，一点小活就扛不住’，气得我当时差点站起来跟他吵！”

李姐拉了拉小周的胳膊：“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咱们干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老张却没打算就此打住：“对得起良心？可谁对得起我们？就说上个月发工资，我的绩效奖少了五十，我去问赵主管，他说我这个月迟到了两次。天地良心，我那两次都是因为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堵车堵得厉害，我还提前给班长打电话请假了！他倒好，说‘我不管什么原因，打卡记录上就是迟到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他把手里的蛋壳捏碎，扔进保洁车的垃圾桶里：“我儿子劝我，说不行就辞职，他养我。可我这身子骨，还能动弹，哪能就靠儿子养活？再说了，干了五年，对这公园也有感情了。你看这顺河溪，春天的时候岸边开满了桃花，夏天的时候孩子们在溪边捞小鱼，秋天的时候银杏叶黄得像金子，冬天的时候雪落在桥上，跟画似的……我舍不得啊。”

说到这儿，老张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里有了点湿意。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又拿起扫帚：“就是有时候觉得，这心里的坎过不去。你说我们凭力气吃饭，不偷不抢，怎么就得不到一点尊重呢？”

王嫂也拿起抹布，开始擦拭路边的长椅：“别想那么多了，张师傅。咱们几个不是互相照应着吗？你看上次你腰扭了，我和李姐帮你把活分了；小周上次被游客刁难，你不是还帮她解围了吗？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小周也收起手机，拿起垃圾袋：“王嫂说得对。赵主管也就是个摆设，真有事了，还不是咱们自己帮自己。再说了，他要是太过分，咱们就去找园长反映，我就不信园长也像他那样。”

李姐笑了笑：“还是小周年轻，有冲劲。不过说真的，咱们也别总抱怨了，赶紧干活吧，一会儿游客多了，想扫都扫不净了。”

老张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顺河溪的风带着水汽吹过来，拂在脸上，凉丝丝的，让他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他看了看远处渐渐热闹起来的公园入口，又看了看身边三个埋头干活的同事，手里的扫帚似乎也轻了些。

“行，干活！”他喊了一声，声音里虽然还有点闷闷的，但已经没了刚才的怒气，“先把这片落叶扫干净，再去看看蓉园那边……毕竟，刘姐的活，总不能真让它堆着。”

李姐朝他笑了笑：“这就对了。咱们干活，是为了公园干净，为了自己心里踏实，不是为了他赵主管。”

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又响了起来，伴随着顺河溪的流水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孩子们的笑声。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晨雾，把金色的光芒洒在公园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四个穿着蓝色保洁服的身影上。老张一边扫着落叶，一边想，或许日子就是这样，有顺心的时候，有憋屈的时候，但只要身边还有人陪着，手里的活还能干着，就总能走下去。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天上飘着几朵白云，慢悠悠的，像极了此刻公园里的时光。也许，等下午休息的时候，该去找园长聊聊了，不是为了告状，只是想说说，他们这些保洁工，也想听句暖心的话，也想被人当回事。毕竟，这园区里的事，从来都不是哪一个人的事，是大家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