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偏殿,嬴政刚批阅完一批来自河西郡的军报,见燕丹匆匆而来,眉宇间带着少见的热切,不由问道:“何事如此急切?”
燕丹行过礼,便将鞠武来访、燕国求援之事,原原本本地禀报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赵国如何欺凌燕国,以及燕国此刻的困境和求助的诚意。
“……大王,”燕丹陈述完毕,目光灼灼地看向嬴政,“臣以为,此事或可运作。赵国经长平一役,元气大伤,虽有名将李牧,但国力已非昔日可比。其频频挑衅燕国,无非是欺软怕硬,欲从弱邻身上榨取利益,以弥补自身亏空。”
他顿了顿,抛出了核心观点:“昔日臣在赵国为质时,曾借‘秦燕交好’之名以自保。如今,这层虎皮,或许真可变为现实!若我大秦能应燕国之请,陈兵边境,甚至……寻机给予赵国一些教训,既可彰显我大秦威仪,遏制赵国复苏之势,又可借此将影响力渗透入燕国,可谓一举两得!”
嬴政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墨玉般的眸子深邃难测,显然在飞速权衡利弊。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反问:“然,郑国渠工程浩大,每日耗资巨万,此时兴兵,国库可能支撑?朝臣会否非议劳民伤财?”
燕丹对此早有准备,从容答道:“回大王,去岁虽有郑国渠消耗,但得益于香皂、玻璃、烈酒等物输往六国所获巨利,国库岁入不减反增,臣与治粟内史核对过账目,支撑一场有限度的边境冲突,绰绰有余。”
“且我大秦以耕战立国,军中将士久未征战,难免有懈怠之心。适时动用兵锋,既可磨砺军队,亦可震慑山东诸国,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朝臣……若能以较小代价换取战略优势,吕相那边,未必不会同意。”
他将“联燕伐赵”的益处和可行性分析得条理清晰,既考虑了财政,也顾及了军心,甚至预判了吕不韦可能的反应。
嬴政沉吟良久。
他自然明白燕丹分析的在理。
自即位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东出函谷,扫平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