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靠近蜀都城门口,远远就能看见排着队的行人和大量的自行车。
守城的士兵穿着灰扑扑的军装,手里握着长枪,挨个检查通行证。轮到陈渊他们这三辆军用吉普时,一个方脸士兵板着脸走过来,刚要开口问话,目光一下子钉在陈渊肩头——那颗代表少校军衔的金星,在傍晚昏黄的阳光里,硬生生刺进他眼里。
士兵张着嘴,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这么年轻的脸,配上这样的军衔,他活这些年从没听说过。
旁边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兵也凑过来,瞅清楚后倒吸一口气,手忙脚乱地立正,敬礼,声音都变了调:“长、长官!请进!”
陈渊在车里微微点头,车子重新发动,驶过城门洞时,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压不住的议论声。“我日哎……那是少校?”“看着也就二十左右吧?”“前线下来的?杀过多少荒兽啊……”
鸳鸯在车上嘿嘿低笑,对前面车上的陈渊大声说道:“渊哥,看见没?把那几个小子都吓傻了。”
陈渊没接话,只看着城里的人烟气味,路两旁是低矮的砖房,偶尔有炊烟升起,但街上行人大多步履匆匆,脸上带着战争年月特有的麻木。
车子在一个岔路口停下,默默从后面车上下来,“将军,我从这儿走。打算去前面去给院里孩子们买点零嘴和玩具。”
陈渊颔首:“代我问院长好。”默默应了声,转身上了车汇入人流。
鸳鸯抓抓头发:“那我也从这儿走吧,拐去西街看看我姑。”
他冲陈渊咧嘴,“明儿见,渊哥!”
陈渊的吉普车继续往前开,穿过几条越来越窄的巷子。两旁是熟悉的斑驳墙壁,晾着补丁的衣裳。
陈渊让司机在巷口停下,自己下车步行。
越往里走,心跳得越厉害。空气里有股熟悉的煤味和腌菜混合的味道,勾得他发紧。
终于站到那扇木门前,停下脚,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拂过军装前襟,把本来就很板正的衣领又理了理。门上那个刀痕还在,记忆中是他小时候调皮刻的。
他抬手,正准备敲。
“吱呀——”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