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恢复了寂静,只有水流轻柔拂过水晶宫壁的细微声响。
卦辞月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金粉色的长发有些散乱地垂在肩头,平日里那份曦神的从容气度此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近乎无措的脆弱。
他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努力想抓住一点支撑。
水清漓并未立刻离开。
他安静地站在一旁,淡蓝色的眼眸落在卦辞月身上。
看着这位平日清冷矜持的“弟弟”此刻竟如此惶然,甚至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急得快哭出来的红晕,像一只受惊后慌不择路闯入他领地的小兽,水清漓那如同万年冰封湖面般的心,几不可察地柔软了一下,泛起一丝隐秘的涟漪。
他自然是喜欢卦辞月的。
喜欢他那份与光同尘的温暖,也喜欢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强大神力不符的纯挚与笨拙。
只是他的情感,如同这净水湖的水,深沉、静谧,从不轻易汹涌外露,与庞尊那般雷霆万钧、恨不得昭告天下的热烈截然不同。
他缓步上前,步伐轻得没有惊动一丝水流。他没有靠得太近,生怕自己的气息会惊扰到此刻格外敏感的人。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似乎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度,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小心翼翼的暖意:
“卦辞月。”
他唤了他的名字,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流过时,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缱绻。
卦辞月闻声,肩膀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依旧没有抬头,似乎还在为之前的失态和这莫名其妙的“投奔”感到难为情。
水清漓注视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廓,心底那点怜惜又深了几分。
他继续用他那特有的、平缓而令人安心的语调说道,话语间却悄然融入了更深层的意味:
“净水湖,存在的岁月远比你所知的更为久远。它见过雷霆肆虐,也容纳过流火纷飞。”
他的声音如同沉静的湖水,带着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但无论外界风雨如何,此地之水,始终澄澈平静,只为愿意停留的存在提供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