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宸不理他,先扶起那跪地的老妇,然后对老农温言道:“老丈,究竟何事?慢慢说。”
老农见有人出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哭诉道:“这位相公,小老儿王老栓,就指着这两亩薄田和这头老牛过活。前阵子老伴病重,不得已向这张爷开的‘惠民质库’借了二两印子钱,说好三个月本利还清。可……可这才过了两月,他们就说利钱涨了,逼着小老儿现在还五两!小老儿哪里拿得出啊!他们就要抢我的牛!”
林宸眼神一冷,看向那刘管事:“印子钱?可有借据?利率几何?朝廷早有明令,凡私放钱债,每月取利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你这二两变五两,是何道理?”
刘管事被林宸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怔,尤其听到“朝廷明令”几个字,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但随即梗着脖子道:“借据自然有!白纸黑字画了押的!我们质库的规矩就是如此!你管得着吗?你算什么东西?”
旁边的苏明远忍不住喝道:“放肆!此乃新任顺天府推官林大人!”
“推……推官?”刘管事和周围的家丁、民众都愣住了。推官虽然只是七品,但掌管刑名治安,对于他们这些市井小民和豪奴来说,已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刘管事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有些慌了。他背后的张爷虽然有些背景,但公然对抗府衙官员,还是理亏的情况下,绝非明智之举。
林宸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厉声道:“将借据拿来本官查看!若真有违律盘剥,强抢民畜之事,本官定按律究办!”
刘管事冷汗下来了,他哪里敢真把借据拿出来,那上面写的利率本就是糊弄不识字的农户的,根本见不得光。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哎哟!原来是林青天林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该死该死!这……这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王老栓一眼,又对林宸点头哈腰:“既然林大人过问了,这牛……这牛就先不牵了!欠款……欠款容后再议!小的们告退!告退!”说罢,带着几个家丁,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围观的民众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和议论,看向林宸的目光充满了惊奇和一丝期待。他们已经很久没看到有官员会为这等小事出头,而且如此干脆利落地吓退了张爷家的人。
王老栓夫妇更是感激涕零,就要给林宸磕头。林宸连忙扶住他们:“老丈不必如此,分内之事。日后若再有人敢如此欺压于你,可来顺天府衙鸣鼓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