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设简单,但书卷气很浓。林宸在客位坐下,热茶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下肚,才感觉冻僵的身体慢慢回暖,那股要命的饥饿感也稍稍缓解。
苏明远看着林宸狼吞虎咽却不失仪态的样子,心中暗自称奇。待林宸用完粥,他才沉声问道:“林相公,你说那张贵……他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掳小女?!”
林宸放下碗,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听那恶仆言语,似是苏先生您……得罪了张员外?”
苏明远脸上涌起一股愤懑之色,重重一拍桌子:“岂止是得罪!那张贵勾结县衙钱粮师爷,想要低价强买我苏家祖传的十亩水浇田,我不肯,他便诬陷我拖欠税赋,前几日派衙役上门威逼!我与他据理力争,言语间冲撞了他,没想到他竟如此狠毒,对婉儿下手!”
林宸心中了然。土地兼并,胥吏横行,这是明末基层的常态。张乡绅背后站着县衙的师爷,甚至可能还有阉党余孽的影子(联系到失窃的“孝敬”),难怪如此嚣张。
“苏先生,那张贵在本地势力盘根错节,今日我虽侥幸救下苏姑娘,但恐其不会善罢甘休。”林宸提醒道。
苏明远叹了口气,脸上愁云密布:“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一介寒儒,无权无势,如何与他抗衡?本想等开春去京城,看看能否寻个馆坐(当私塾老师),或投奔故旧,避一避风头,谁知……”
去京城?林宸心中一动。这正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燕京,大明的权力中心,才是他施展抱负、扭转乾坤的舞台。留在乡下,迟早会被张乡绅这种地头蛇吞得骨头都不剩。
“苏先生,”林宸斟酌着开口,“晚辈以为,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早作打算。京城机会众多,或许能有转机。”
苏明远苦笑道:“我也如此想。只是如今盘缠不足,京城米贵居大不易,加之阉党虽倒,余波未平,京城局势复杂,贸然前去,前途未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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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林恩公学识渊博,胆识过人,或许……”一旁的苏婉忍不住开口,她亲眼见过林宸临危不乱的机智和对付恶仆的狠辣,直觉告诉她,这个落魄秀才绝非池中之物。
苏明远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沉稳端坐的林宸,心中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福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好像有张府的人探头探脑!”
屋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