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刀柄粗糙,硌着他的皮肤。
金属的刀刃,藏着一抹能终结一切的寒意。他能感觉到它的重量,那是一种可以斩断恩怨,也能斩断自己的重量。
屋外沐家的欢声笑语,像一把无形的锉刀,一下下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每一声对沐天佑的吹捧,都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冲进去,挥舞镰刀,血溅当场。然后呢?他会变成一个杀人犯,被捆起来游街,最后在某个荒坡上吃一颗花生米。
他的家人,将永远背负着杀人犯亲属的污名。
为了什么?为了一口咽不下的气?为了一点可怜的粮食?不值当。真的不值当。
那股支撑着他的怨毒,忽然间就泄了。镰刀的重量,变得无法承受。
哐当。它掉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那条路,是绝路,是蠢人的路。
他已经当了一次蠢人,不能再当第二次。他必须活下去。
活下去,就需要食物。想要食物,就要回到人群里去。哪怕是跪着回去。
他僵硬地转过身,拉开了那扇隔绝热闹的木门,毫不犹豫地朝那片光亮和温暖走去。
沐家的院子里,是另一个天地。
篝火烧得正旺,噼啪作响,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红彤彤。
空气里弥漫着烤红薯的甜香,还混着一丝火药特有的硝石味。
这是沐添丁亲手挑的人,组建的狩猎互助小组。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后生,或是经验老到的猎手。
“开春了,山里的东西都该出来活动了。”沐添丁的声音不高,却让院子里的嘈杂立刻平息下来,“咱们不能光等着队里分那点粮食,得自己想办法弄点荤腥。”
人群里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兴奋议论。
“这次,咱们得干票大的,干得巧!”
他一挥手,指向旁边一直闷头捣鼓的弟弟,天佑。
沐天佑有些腼腆地站出来,但一聊到他的发明,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他把几样东西摆在一块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