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薄薄的木门,在一下又一下的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板剧烈震动,门框连接处的尘土簌簌落下,掉在冰凉的地面上。
屋内的温馨气氛瞬间被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寒意。
王秀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僵,搂着沐天佑的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刚刚安睡的沐天佑被惊醒,不安地扭动,发出了细微的哼唧。天娇也把母亲抱得紧紧的。
“谁啊?大半夜的,这么砸门,是哪个天杀的!”沐卫国“霍”地一下站起来,抄起了门边立着的斧头。
他常年劳作的身体虽然有些佝偻,但此刻握着斧柄,手背上青筋毕露,透着一股庄稼汉的狠劲。
沐添丁对母亲低声说了一句:“娘,看好天佑,天娇,别出来。”
他的动作很稳,没有一丝慌乱。
那双刚在家人面前透出暖意的眸子,此刻已经沉淀下来,变得幽深而冰冷。
他没有去拿任何东西,只是大步流星地走向院门。
“砰!砰!砰!”
砸门声还在继续,一次比一次用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门板踹穿。
“开门!听见没有!沐家的,都给老子滚出来!”门外的叫骂声愈发嚣张,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蛮横。
沐添丁走到门后,没有立刻拉开门栓。
他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月光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院门外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瘦高,一个矮壮。
瘦高的那个,他认得。是刘红兵,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另一个矮壮的男人则很面生,穿着一身不合时节的单衣,敞着怀,露出黑乎乎的胸膛,一看就不是善茬。
原来是他。
沐添丁心里有了数。
村子就这么大,谁家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人。沐天佑重病,后来又奇迹般好转,这些事肯定早就传遍了。
有心人只要一打听,就能猜到他们家可能得了什么好东西。
“添丁,是谁?”沐卫国提着斧头,压低了嗓子在后面问。
“没事,爹,你回去。”沐添丁头也不回地说。
他不想让爹娘掺和进来。
外面的叫骂还在继续,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沐添丁猛地一下拉开了门栓。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院门向里打开。
门口的刘红兵正抬脚准备再踹,没想到门突然开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娘的,你……”
刘红兵稳住身形,刚要破口大骂,却对上了沐添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