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过后,天空放晴。
积雪在太阳下亮得晃眼,整个沐家村都裹在一片银白里。
屋檐下的冰棱子一滴滴化着水,滴答作响。
经过一夜的休养,沐天佑的烧退了,只是还有些虚弱,时不时咳嗽两声。
王秀兰熬了浓浓的姜汤,逼着两个儿子一人喝了一大碗,又把家里仅剩的半只熏兔肉,塞给他们。
“吃,都吃了,补补身子。”
看着儿子们狼吞虎咽,她悬着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吃过饭,王秀兰把沐添丁冒着危险采回来的那些草药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这些可都是宝贝。
一部分是给天佑调理身子用的,另一部分,拿到镇上药铺,能换回不少钱和粮票。
她把草药摊在一个大竹编的浅口篮子里,端到院子外头。
冬日的太阳虽然不烈,但风大,晾晒东西干得快。
“添丁,你看着点天佑,别让他再出去疯跑了。”王秀兰嘱咐道。
“知道了,妈。”沐添丁正坐在门槛上,用小刀削着一根木头,准备给天佑做个新的弹弓。
王秀兰把药篮放在院墙外一块被扫干净的空地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转身回屋里去纳鞋底。
阳光暖洋洋的,沐添丁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天佑就在他脚边,看着他削木头,一脸期待。
兄弟俩谁也没说话,岁月静好。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王秀兰拿着纳好的鞋底走出来,准备去把药篮收回来。
院外空空如也。
雪地上,只有几个凌乱的脚印。
竹篮和里面的草药,不翼而飞。
王秀兰愣在原地。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那块空地,就是空的。
“我的药……我的药篮子呢?”
她喃喃自语,随即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恐慌。
沐添丁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
“妈,怎么了?”
“篮子!篮子不见了!”王秀兰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快步跑到院外,在那片空地上转着圈,“刚才还在这儿的,那么大一个篮子,怎么会不见了?”
沐添丁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查看地上的脚印。
脚印很杂乱,有大有小,明显不止一个人。
但其中有一串脚印,格外清晰,朝着村东头的方向去了。
那鞋印的尺寸和磨损的痕迹,他有点眼熟。
王秀兰已经急得快哭了,拍着大腿。
“这可怎么办啊!那可是你辛辛苦苦采回来的!是要给乡亲们治病的啊!哪个天杀的这么缺德啊!”
她的哭喊声引来了正在劈柴的沐卫国。
沐卫国放下斧头,大步走过来,看着空地,面沉如水。
“别哭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就我纳了个鞋底的功夫……”王秀兰抽泣着,“我就进屋了一小会儿……”
沐添丁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雪。
一个名字,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刘红兵。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