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让屋里刚刚升腾起的暖意瞬间凝固。
沐天佑端着碗,嘴里的肉汤都忘了咽下去,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望向门口。
王秀兰更是紧张地站了起来,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脸上血色尽褪。
这个节骨眼上,谁会来?
村里人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他们家今天得了大便宜,这时候上门,十有八九是冲着肉来的。
沐添丁放下碗筷,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一个安抚的示意。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
“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焦急又带着哭腔的求告。
“添丁,是婶子!你快开门,救救你弟弟吧!”
是隔壁的王婶。
沐添丁心里一沉,拉开了门栓。
门一开,一股寒风卷着雪粒子灌了进来。王婶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站在门口,女人冻得嘴唇发紫,怀里的孩子满脸通红,正一阵阵地剧烈咳嗽,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看着就让人心疼。
“咳咳……咳咳咳……”
孩子的咳嗽声撕心裂肺,每一下都像是在拉一个破旧的风箱。
“王婶,先进来。”沐添丁侧身让他们进屋。
王婶抱着孩子,一脚踏进门槛,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肉香扑面而来,她脚下顿时一滞。她看到了桌上那盆热气腾腾的骨头汤,还有挂在房梁上那一条条泛着油光的肉。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局促和尴尬,但很快就被焦灼所取代。
“添丁,你……你家在吃肉啊……”她声音都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窘的。
王秀兰连忙迎上来,“他王婶,快坐,孩子这是咋了?”
“从昨天下午就开始烧,咳得一晚上没睡,刚吃了点东西,全吐了。”王婶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卫生所的药吃光了也不见好,我……我听说你懂些草药,就、就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这个年代,生病是大事。小病靠扛,大病听天由命。去一趟镇上医院,花销能要了一个普通家庭半条命。
沐添丁看向那孩子,他呼吸急促,额头滚烫。
再拖下去,怕是要烧成肺炎。
他什么都没说,从床底拖出旧竹篮翻找起来。
那是他之前进山顺手采的一些草药,晾干了备用。
王婶看着他的动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添丁,只要你能治好我家乐乐,婶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沐添丁挑出几株干枯的草药,递给王秀兰。
“娘,去,加上两片姜,熬一碗浓汤。”
王秀兰赶忙接过,转身就去了灶房。
沐添丁这才回过头,对王婶说:“婶子,你别急。就是风寒,孩子小,身子弱,来得凶。喝了药,发发汗就好了。”
他的话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王婶抱着孩子,看着这个不久前还是村里人嘴里“二流子”的青年,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