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露台上寒意料峭,却侵不入凌无极周身方寸。他于寂然中打坐,仙元如星河缓转,神识却如一张细密的网,笼罩着整个城市,也笼罩着屋内安睡的母子。
屋内,云青窈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过后残留的余波,无法平静。身旁儿子软糯的体温,窗外那如渊如岳的守护气息,都让她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诅咒解除的轻松,强敌将至的阴影,与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轻轻起身,为澈澈掖好被角,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凝视着儿子酷似那人的睡颜。心底最深处、被刻意封锁了三年多的痛楚与思念,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疯狂啃噬着她的心。
她鬼使神差地走出卧室,来到露台门口。
凌无极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却已响起:“何事?”
云青窈站在门槛阴影里,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看着露台上那个沐浴着清冷月华、背影孤高如亘古山岳的男人,鼓足了此生最大的勇气,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带着血淋淋的颤抖:
“凌无极……”
“有件事……我骗了你,也骗了所有人。”
“当年……我生下的,不只有一个男孩。”
凌无极周身的空间,似乎微微凝滞了一瞬。月光流淌的速度都仿佛变慢了。
云青窈闭上了眼,泪水无声滑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剜下来的肉,痛得她浑身发颤:
“是一对龙凤胎……澈澈是哥哥,他还有个妹妹……”
“可是……那个孩子……生下来便气息微弱,体内有一股极阴寒的力量纠缠不休……我倾尽所有,云家用尽手段,也留不住她……”
“她只在我怀里待了不到一刻钟……便……便没了声息……”
“家族里的老祖宗说……那孩子魂魄特殊,并未完全消散,可能……可能被卷入了……幽冥地府……”
她的声音哽咽得难以继续,巨大的悲痛扼住了她的喉咙,缓了许久,才发出如同哀泣般的低喃:
“我好想她……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给她取……”
最后几个字,几乎湮灭在夜风里。
露台上,万籁俱寂。
连风声都消失了。
凌无极依旧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然而,就在云青窈话音落下的刹那——
以他为中心,整个蓝星,乃至整个太阳系,乃至这片星域的所有星辰,光芒都骤然黯淡了一瞬!并非云遮,并非目眩,而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恐怖存在,情绪波动引动了宇宙根基!
凌无极周身,那原本内敛到极致的、浩瀚无边的仙元,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
仅仅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