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岸的密林里突然冲出一队曹军,甲胄在日光下亮得刺眼。领头的正是李典,长枪平端着,身后的士兵列成方阵,一步一步往前压,弩箭像飞蝗似的射过来。
“将军,西侧也有兵!”副将的声音带着颤抖。
太史慈转头,看见于禁正从西岸的山道杀出。他的士兵举着盾牌,像一面移动的墙,长枪手从盾后探出头,枪尖闪着冷光。
两面夹击。太史慈咬碎了牙,双戟横扫,劈倒两个冲上来的曹兵。他知道自己中了计——曹操早就等着他来了。
小主,
“突围!往南!”太史慈大吼着,调转马头。南边的芦苇荡更深,或许能钻出去。
但曹兵的方阵像铁钳,越收越紧。李典的长枪捅穿了一个精骑的胸膛,于禁的盾牌手堵住了所有空隙。激战两个时辰,阳光从头顶爬到西边,太史慈身边的精骑越来越少,血染透了他的软甲,臂上还插着一支弩箭,箭头断在肉里,一动就钻心地疼。
“将军,快走!”最后几个亲兵大吼着,举刀冲向曹兵的方阵,像飞蛾扑向火焰。
太史慈看着他们倒在血泊里,眼眶热得发烫。他猛地夹马,双戟劈开最后一道防线,冲进芦苇荡。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了,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喘息声,还有臂上伤口的搏动声,像敲在心上的鼓。
彭城成大器的帅帐里,烛火比两军大营的都暗。成大器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曹军大营的方向,那里的炊烟像一条懒洋洋的蛇,在暮色里扭动。
帐帘被猛地掀开,太史慈跌了进来。他的软甲被血泡透了,臂上的箭伤还在流血,滴在地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的红。
“末将无能,请主公降罪。”他“噗通”跪下,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成大器转身,月光从窗缝里挤进来,照在他脸上。他没说话,走过去,亲手解开太史慈的软甲。箭伤很深,箭头断在里面,周围的肉都肿成了紫黑色。
“不怪你。”成大器的声音很轻,像窗外的风,“是我等轻敌了。曹操太懂用人了。李典沉稳,能守;于禁刚毅,能攻。他把这两个人放在阳渠水,就是算准了你会去。”
太史慈抬头,眼里的血丝像要渗出来:“主公,是末将轻敌了……”
“不是轻敌。”成大器打断他,拿起药箱里的金疮药,往他伤口上撒,“是曹操太狠。他故意让粮车看起来像块肥肉,就是要引你上钩。”
帐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了三下。三更了。
成大器放下药箱,走到案前,拿起一封军报。那是刚送来的,说曹军在阳渠水打扫战场时,收走了所有战死精骑的尸体,还在路边立了块木牌,写着“太史慈在此,可再战”。
“这是激将法。”成大器把军报揉成一团,“曹操想让咱们再派人去,好再设个陷阱。”
太史慈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主公,末将愿再去!”
“不必了。”成大器摇头,月光在他鬓角的长发上流淌,“我军在彭城耗着,曹操在阳渠水等着,这盘棋,该慢下来了。”
他走到窗前,望着彭城的城墙。残阳早就落了,城墙在暮色里像一条沉睡的龙。睢水的水声隐隐传来,混着远处军营的刁斗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传令下去,”成大器的声音在寂静的帐里回荡,“暂停袭扰。接下来的仗,得换个打法了。”
帐外的风更紧了,吹得烛火摇摇晃晃,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长忽短,像两柄悬在半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