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暗流涌动的棋局

灵帝驾崩的消息,是随着一名浑身浴血的驿卒闯入洛阳南门开始,真正撕开了天下太平的假象。

那驿卒怀里揣着尚有余温的遗诏,嗓子早已喊得沙哑,刚从马背上栽下来,就被宫门卫士架着往南宫跑 ——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南宫深处,早已是刀光剑影的预演场。

不过半日,消息就像被狂风卷起的沙尘,漫过洛阳的每一条街巷。

原本还算热闹的西市,不到午时就已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紧掩门窗,只敢从门缝里偷瞄街上的动静。

穿甲的士兵提着刀来往巡逻,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在人心尖上。

有孩童不知事,哭着要吃街上的糖人,立刻被母亲捂住嘴按在怀里,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更吓人的是那些没头没尾的流言。

有人说十常侍早就扣下了太子刘辩,要改立陈留王刘协,宫里已经杀了好几个反对的大臣;

有人说大将军何进带着三千甲士围了长乐宫,逼张让等人交权,双方已经在宫门口动了手;

还有人说尚书台的官员连夜烧了文书,收拾细软逃了 —— 真真假假的消息混在一起,比瘟疫蔓延得还快,连洛阳城里最老的坊正都叹:“活了六十年,从没见过这般乱局。”

雒阳八关更是如临大敌。

函谷关守将是何进的亲信,连夜下令封关,凡出入者必须有大将军府的令牌,哪怕是郡守级别的官员,没有令牌也只能在关外滞留;

伊阙关则换了十常侍的人,守军比往日多了三倍,连过往的商船都要翻遍船舱才肯放行。

八关如同八道铁锁,将洛阳锁成了一座孤岛,可越是封锁,人们心里的恐慌就越重。

远在兖州境内的琰堡,却在这股混乱中保持着难得的秩序。

天还没亮,堡外就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

那是每日晨训的信号,三百名琰堡卫士穿着玄色短甲,握着长枪在演武场上列阵。

“喝!喝!” 的呐喊声整齐划一,长枪刺出时,枪尖映着晨光,泛着冷冽的光。

负责训练的校尉是从旧军中退下来的,嗓门比号角还亮:

“都给我把力气使出来!洛阳乱了,说不定哪天就打过来了,想活命的,就把枪握稳了!”

演武场旁边的工匠坊里,也是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

五六个工匠围着一座新造的箭楼,正往木柱上裹铁皮 —— 这是蔡琰三天前下的令,要把堡内所有的箭楼都加固一遍,还要在坞堡外墙下挖三尺深的壕沟,沟里插上削尖的木刺。

老工匠擦着汗对徒弟说:“往年这个时候,咱们都在修农具,今年倒好,天天跟这些刀枪箭楼打交道。”

徒弟手里的锤子没停:“师父,堡主说了,这是为了保命,咱们得快点干。”

堡内的农户也没闲着。虽然外面风声紧,但地里的麦子不能不种。

蔡琰特意让人划出堡墙内的两片空地,分给农户耕种,又让管事清点了粮仓,确保每户都有足够的种子。

清晨的田埂上,农户们弯腰播种,偶尔会抬头望向洛阳的方向,脸上带着担忧,却没人停下手里的活 —— 他们知道,琰堡的秩序不能乱,一旦乱了,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