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蕙质兰心

管弦声愈发喧闹,箫声与笛声交织,文兰的翠绿舞衣如春日新柳般飘入场中。她臂间挽着长长的水袖,上场便甩袖起舞,水袖在空中划出慵懒的弧线,却在靠近宾客时突然一收,指尖几乎要触到对方的衣襟,随即又轻巧避开——那宾客急得往前凑,脑袋却撞到了旁边人的酒杯,酒水洒了一身也浑然不觉,只直勾勾盯着文兰。她俯身旋转时,后腰的系带微微松散,露出小片细腻肌肤,抬头时眼神流转,挨个扫过堂中众人,仿佛每个眼神都带着亲昵的邀约,却又在众人欲上前时退后半步,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诱惑。一曲舞罢,她轻提水袖,退至西侧,与东侧二人遥遥相对,席间不知是谁喊了声“文兰姑娘我愿出百两黄金赎你”,惹得满堂哗然。

终于,丝竹声达到鼎盛,鼓点密集如骤雨,文心的大红舞裙如烈火般燃入场中。她未持任何道具,仅凭一身红衣与灵动身段便吸引了所有目光。旋身时裙摆层层绽开如芍药,脚步踉跄却暗含韵律,故意朝着二楼最显眼、装饰最华贵的包间方向倾倒——抬眼时凤目径直望向包间内,眼波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媚意,那专为尊贵客人而设的瞩目,让二楼传来一声满意的轻哼。待退至堂中,她指尖轻轻划过颈间,腰肢拧转间尽显柔媚,目光却缓缓扫过全场,临近曲终时,突然定在角落江寒那一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眉梢眼角似有流光闪过,那一笑轻浅如春风拂过桃花,便要胜却满堂无数芬芳。台下的赏赐如流水般送上台,有几个醉醺醺的公子哥甚至想冲上台去,被龟奴死死拦住。直至曲终,她才提着裙摆,风情万种地退到另外三人中间,四人或垂眸或抬眼,姿态各异,却都透着一股引人沉沦的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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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向江寒的文心的目光不要紧,关键是伴随着那一抹浅笑,反倒让江寒的心中有些波澜。难免让江寒静静思索,对比起一年前的头牌,“博君一笑”,现在翠香楼头牌表现出的层次让江寒很失望,极尽媚态的表演甚至让江寒觉得有一丝低俗。更为讽刺的是,现在的头牌,号称‘蕙质兰心’,却难掩其技艺平平,东施效颦的本质。

见江寒低头沉思,身旁的文缘立刻斟满酒杯,抬手送到他嘴边。江寒抿了小口,随即龇着牙故意调侃:“文缘姑娘,依我看,这头牌的水准,你也完全胜任。”

文缘闻言,当即发出一串清脆的咯咯笑声:“江公子若多陪陪文缘,将来我或许真有机会站上这舞台呢。”说罢便顺势往江寒身上靠去,江寒没有躲闪,任由她身上浓重的脂粉味肆意钻进鼻腔。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文缘,又瞥向一旁烂醉如泥的刘传喜——这厮显然没心思看表演,此刻正和文溪一同趴在桌上睡死过去,一只手还牢牢搭在文溪腰间。江寒无奈摇摇头,低声道:“看来刘兄倒是有福了。”说着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龟奴,龟奴立刻上前叫醒文溪,两人一同扶着半梦半醒的刘传喜回房去了。

这边文缘又娇嗔起来:“江公子,表演也看完了,天色不早,奴家着实累得慌,你也心疼心疼我,咱们回房歇息可好?”

然而,江寒却说道,“也罢,今日就到这儿吧。”江寒说得干脆,语气间竟有一丝冷厉和决绝,话音未落便起身要离席,全然不顾文缘诧异的眼神,任凭她如何拉扯,都铁了心要走。这一幕落在不少宾客眼里,席间顿时响起几声低低的议论。

就在此时,一道红色身影悄无声息拦在江寒面前——正是方才台上的文心。她面色沉静,与先前在台上的妩媚大相径庭,目光扫过江寒与文缘,淡淡开口:“怎么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什么事?”

文缘见状连忙走到文心身边,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文心听后,又仔细打量了江寒一番,语气平和地问道:“可是我们家文缘妹妹有什么对不住公子的地方,为何突然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