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流声在狭小的石窟内回荡,掩盖了汉娜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野的搏动。头顶石板缝隙中渗下的、遗民们刻意制造的嘈杂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被一种令人窒息的、紧绷的寂静所取代。
“园丁”没有追下来。
是遗民们的伪装成功了?还是那些冰冷的收割者对这群“原始”生命根本不屑一顾,专注于他们的采集任务?
汉娜不敢放松警惕,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切割枪始终对准暗道入口,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几分钟过去了,除了水流声,再无其他动静。
她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临时的避难所。石窟不大,空气却出人意料的格外清新,带着水汽和那种发光藻类的微腥味。暗河河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柔和的蓝绿色荧光,照亮了四周。这水流似乎是这片死亡裂谷中唯一的生命脉络。
她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水,扫描仪检测显示: “低辐射,富含未知矿物质及微生物,成分复杂,建议谨慎处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口喝了一点,冰凉的河水带着一丝奇异的甜味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干渴和疲惫。
怀里的安娜装置依旧死寂,冰冷,仿佛之前那声尖锐的悲鸣和短暂的嫩芽符号耗尽了它最后一丝活力。汉娜用力拍了拍它,又尝试接入新的电池,毫无反应。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失去了这唯一的线索和“伙伴”(尽管形态诡异),在这绝境中,她还能做什么?
就在绝望开始蔓延时,头顶的石板被缓缓移开了一道缝隙。那只独眼老妇人谨慎的脸庞露了出来,看到汉娜还活着且没有威胁,她似乎松了口气,做了个“安全”的手势,然后顺着简陋的木梯爬了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盛着一些烤熟的、散发着类似蘑菇香味的 块茎 ,还有一小块 风干的、看不出原型的肉干 。她将食物递给汉娜,浑浊的独眼中带着一种原始的、却又复杂的善意。
汉娜没有立刻接过。她看着老妇人,用最缓慢的语速,配合手势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老妇人似乎理解了。她指了指上面,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模仿着“园丁”那种无声移动和射击的动作,然后双手抱头,做出躲避和颤抖的样子。接着,她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又指了指暗河上游的方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脸上露出一种虔诚和依赖的表情。
意思是:因为害怕上面的追杀者(园丁?Ω?还是都有?),才躲到这里,依靠这条河生存。
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汉娜怀里的安娜装置上。她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却又不敢,眼中充满了那种让汉娜困惑的 熟悉感、敬畏感,甚至还有一丝...悲伤 。
她转身,用一块尖锐的石块,在相对平整的岩壁上,笨拙却急切地刻画起来。
她画了一个 简单的、散发着光芒的符号 ——正是之前安娜装置上短暂出现过的那个 嫩芽形状 !
接着,她在嫩芽符号下面,画了很多个小人跪拜。然后,她又画了一些 扭曲的、攻击小人的阴影 (代表园丁或其它威胁),而嫩芽符号散发出光芒,保护了那些小人。
最后,她画了一个 巨大的、笼罩一切的、带着Ω标志的齿轮 ,碾压了嫩芽符号,小人四散奔逃,躲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