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替身战殁

王玄策弯腰拾起古镜,镜面光滑如秋水,镜缘处刻着“永徽十年将作监造”的年款——永徽十年正是文成公主嫁入吐蕃的第二年,这面镜子,竟是当年随佛骨一同被送入吐蕃,又在去年被天竺劫掠的青铜照妖镜!此镜能照出万物本相,是当年太宗皇帝赐予文成公主的护身之物。此刻,镜缘的年款突然迸发金光,金光与空中的佛骨光芒相呼应,镜面中开始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有禄东赞与天竺将领密谋的场景,有替身死士在训练营中被残酷训练的场景,还有去年使团成员被杀害时的惨烈场景。

“原来如此……”王玄策看着镜中的画面,眼中的寒意更甚,“禄东赞不仅勾结天竺,还妄图借替身之术颠覆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其心可诛!”他话音刚落,怀中最后一块铜佛残片突然发烫,他连忙掏出残片,只见残片自动飞向青铜照妖镜,“咔”的一声嵌入镜背的凹槽中。

铜佛残片嵌入的瞬间,镜面突然炸裂,无数金色的佛血从碎片中涌出,如同细雨般洒落在荒原上。佛血落在那些透明的替身尸骸上,原本虚幻的躯体瞬间被染成金色,随后金色的躯体开始凝聚、变化,最终竟凝出一行金色的大字,悬浮在半空中——正是文成公主的终极判词:“以真破妄,以正诛伪”。

判词出现的瞬间,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王玄策与蒋师仁立刻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吐蕃大论服饰的人正踉跄着从密林中冲出,他的脸上带着慌乱,显然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是禄东赞的替身!”蒋师仁一眼认出,之前追击时遇到的替身与这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服饰。

那替身见自己被发现,想要转身逃跑,却被蒋师仁甩出的陌刀刀鞘击中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唐军士兵立刻围了上去,将他死死按住。王玄策缓步走到替身面前,冷声道:“禄东赞何在?如实招来,可留你全尸!”

那替身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突然猛地撕开自己的锦袍内衬。众人定睛一看,内衬上竟用鲜血写满了字迹,而衬纸竟是几张《伤寒论》的残页——这是医书,却被用来写了认罪血书。血书上详细记录了禄东赞勾结天竺、训练替身死士、劫掠佛骨、残杀大唐使团的全部罪行,甚至还标注了禄东赞真身的藏匿地点——就在西南方向百里外的一座废弃寺庙中。

“他竟早就写下了认罪血书……”蒋师仁看着血书,眼中满是诧异。王玄策却不意外,他想起文成公主之前的种种布置,想必是公主早已料到禄东赞会留后手,甚至可能暗中策反了这个替身,让他在关键时刻交出罪证。

“传我命令!”王玄策高声下令,声音传遍整个荒原,“立刻兵分两路,一路随蒋校尉前往废弃寺庙捉拿禄东赞真身,务必将其活捉回长安问罪;另一路负责清理战场,收敛使团成员与鸿胪寺密探的遗骸,护送佛骨先行返回大唐!”

小主,

“遵令!”唐军士兵齐声应和,声音震彻云霄。蒋师仁立刻率领精锐骑兵,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在荒原上回荡,带着复仇的决心。王玄策则站在原地,抬头望向空中的金色判词,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青铜照妖镜碎片与佛骨,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场因替身而起的血战,终于即将落幕,而大唐的尊严与正义,也终将在这场血战中得以扞卫。

血月渐渐西斜,暗红色的月光逐渐褪去,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殑伽河的流水声依旧,却不再带着血腥气,反而多了几分平静。王玄策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束,并非终点,而是大唐扞卫西域安宁、维护诸国秩序的新起点。而那些被佛骨照出的真相,被判词定下的正义,将永远铭刻在这片荒原上,警示着所有妄图挑衅大唐威严的人。

第五节 :金蚁归巢

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殑伽河畔的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与戾气渐渐消散,空中悬浮的金色判词、佛骨散发的金光、照妖镜的余芒,竟在同一时刻向战场中央收束。光芒汇聚之处,气流剧烈旋转,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光柱中缓缓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银甲白袍,手持长枪,面容刚毅如刻,正是大唐名将李靖的虚影。

王玄策与蒋师仁同时单膝跪地,身后的唐军士兵也纷纷俯首。李靖是太宗朝的开国功臣,曾率军平定突厥、吐谷浑,是所有唐军将士心中的战神。此刻虚影虽非实体,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威严,他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王玄策身上,缓缓抬手,将一枚青铜解锥抛向空中。

解锥在空中旋转着,突然分裂成三百道金线,如同暴雨般刺入沙地。金线钻入土中的瞬间,地面微微震动,原本散落的金蚁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金线的轨迹快速移动,像是找到了归巢的路径。王玄策心中一动,想起断足中那道指引方向的金线,立刻起身,将断足踏在最中间的一道金线上。

脚掌刚触碰到金线,一股暖流便顺着脚踝传遍全身,怀中的青铜照妖镜碎片与血书突然飞出,被金线缠绕着升空。照妖镜碎片在空中重新拼接,血书则铺展在镜面之上,两者相互融合,金光再次迸发,直冲云霄。云端之上,金光渐渐凝聚成八个苍劲的大字——正是《大唐西域记》中被埋没的终极预言:“幻灭真现,唐律永彰”。

“此乃天意!”王玄策仰头望着云端的预言,心中激荡不已。这预言不仅印证了此刻破除替身阴谋的真相,更预示着大唐的律法与威严,将永远在西域彰显,不容任何势力挑衅。一旁的蒋师仁握紧陌刀,刀身突然微微震颤,像是被预言的力量感召,开始主动吸收战场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戾气。

戾气被吸入刀身的瞬间,陌刀通体泛起莹白的光芒。蒋师仁抬手,将刀身指向东方——那是长安的方向,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刀面上竟浮现出一行行金色的字迹,正是太宗皇帝御笔亲书的《圣教序》终章:“魑魅现形,盛世长明”。字迹随着刀风飘动,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空中停留片刻,才缓缓融入晨光之中。

就在此时,空中的佛骨突然闪烁,最后一点金光从佛骨上剥离,化作漫天金粉。金粉如同雪花般飘落,落在那些早已失去生机的青铜面具上,“滋滋”作响。待金粉消散,面具表面竟被烙上了八个清晰的篆字:“影武既灭,唐印永铸”。这八个字像是一道烙印,不仅宣告着吐蕃大论训练的影武死士彻底覆灭,更象征着大唐的印记,将永远刻在这片土地上,警示诸国。

佛骨失去金光后,缓缓飘落,被王玄策稳稳接住。他小心地将佛骨收入锦盒,抬头看向战场——原本布满尸骸与血迹的土地,竟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被金线刺入的沙地中,突然钻出嫩绿的芽尖,芽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便长成了株株胡杨。这些胡杨并非寻常的绿色,而是带着淡淡的血色,叶片舒展时,阳光透过叶瓣,能清晰看到每片叶子上都刻着三个小字:“鸿胪寺”。

“是去年殉国的鸿胪寺密探!”蒋师仁眼眶微红,去年使团遇袭时,随行的鸿胪寺密探为了保护使团文书与佛骨,全部战死,如今这些血色胡杨,竟是他们忠魂的化身。王玄策伸手抚摸胡杨的树干,触感温热如活人,他知道,这些忠魂并未远去,而是化作草木,继续守护着大唐的疆土与尊严。

“传我命令!”王玄策转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留下两百人整理战场,收敛殉国弟兄的遗骸,将这些血色胡杨妥善保护;其余人马,随我即刻进军,讨伐阿罗拿顺!”

阿罗拿顺是摩揭陀国的国王,去年正是他下令劫掠大唐使团、残杀二十八人,更是与吐蕃大论禄东赞勾结,豢养替身死士,妄图吞并周边小国,对抗大唐。如今替身阴谋已破,禄东赞的替身被擒,真身藏匿地点也已查明,正是讨伐阿罗拿顺、为使团报仇的最佳时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蒋师仁高声应和,将陌刀扛在肩上,转身对士兵们喊道:“弟兄们!阿罗拿顺残杀我大唐使团,罪该万死!今日我们便踏平摩揭陀王城,活捉此贼,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报仇!报仇!”唐军士兵的呐喊声震彻天地,吐蕃骑兵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泥婆罗藤甲兵举起长槊,八千余骑人马重新列成整齐的军阵,朝着摩揭陀王城的方向进发。马蹄踏过血色胡杨旁的土地,叶片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们送行;殑伽河的流水声变得激昂,像是在奏响出征的战歌。

王玄策勒住战马,回头望了一眼战场中央李靖的虚影。虚影依旧立在那里,目光中带着期许与嘱托,仿佛在告诫他:不仅要为使团报仇,更要守住大唐的威严,让西域诸国知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他郑重地点头,调转马头,将锦盒紧紧抱在怀中,断足中的金线再次发烫,指引着讨伐阿罗拿顺的方向。

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金色的阳光洒在军阵上,甲胄与兵器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这支复仇的队伍,带着佛骨的庇佑、忠魂的守护、战神的期许,朝着摩揭陀王城疾驰而去。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着的是一场恶战,但心中的信念却无比坚定——阿罗拿顺的罪行终将受到惩罚,大唐的旗帜,必将在摩揭陀的土地上飘扬,让“唐印永铸”的誓言,永远回荡在殑伽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