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溃堤倒灌

当佛骨靠近溃口的瞬间,《金刚经》残卷突然无风自动,经文上的字迹脱离纸面,化作金色的字符,在空中盘旋飞舞。王玄策深吸一口气,将佛骨对准溃口中央,猛地按了下去。只听“嗡”的一声巨响,佛骨刚触到浊水,便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金浪。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主溃口处的浊浪竟开始倒流,原本涌向堤坝的水流,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朝着湟水上游退去,连带着堤坝上其他三百多处小溃口,也同时停止了渗水,转而出现水流逆转的奇观。

倒流的水柱在空中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幕,水幕之上,竟渐渐浮现出黑色的字迹——那是《唐律疏议》中“决水罪”的全文!“诸故决堤防者,杖一百;若毁害人家及漂失财物者,徒三年;以故杀伤人者,绞”,一行行律法条文清晰可见,仿佛是天地间的公正裁决,映在每个唐军将士的眼中。蒋师仁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陌刀差点脱手:“这……这是上天显灵了?”

王玄策却目光锐利,他注意到水幕边缘仍有暗流涌动,显然水势尚未完全平复。“蒋郎将,用你的刀劈开这水幕,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他大喝一声。蒋师仁立刻回过神,双手紧握陌刀,丹田运气,将全身气力灌注于刀刃之上。“喝!”他猛地挥刀,一道凌厉的刀气破空而出,如同银色的闪电,直劈向水幕中央。

刀气撞上水幕的瞬间,水幕应声裂开,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凝成水雾。水雾散去后,一件青铜器物从水幕中缓缓落下——那是一个一尺多长的青铜水则,表面刻着细密的刻度,顶端还铸着一只展翅的铜鹤。蒋师仁伸手接住,指尖触到铜则的瞬间,突然惊呼:“将军!这是当年随佛骨一起被劫的青铜水则!”他指着铜则底部,那里刻着“永徽六年”的年款,此刻正迸发着与佛骨同源的金光,显然是当年大慈恩寺供奉佛骨时的配套器物。

就在此时,昨日从佛塔中取出的铜佛突然发出一阵细微的振颤,紧接着,最后一块残片从佛身脱落,在空中炸开。残片炸开的瞬间,一滴暗红色的液体从碎片中飞出,如同跳动的火焰,落入下方的浊浪中。那液体接触浊浪的刹那,整片水域突然沸腾起来,原本黄黑的浊水被染成了金色,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金色的浪涛在空中翻滚,渐渐凝聚成八个大字:“以佛治水,以正安澜”。

王玄策心中一震——这字体端庄秀丽,竟与当年文成公主留在吐蕃的文书字迹一模一样!当年文成公主入藏,曾亲自主持修建水利工程,化解了吐蕃的水患,如今这“以佛治水,以正安澜”的裁决,无疑是对今日之事的最好指引。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阵慌乱的叫喊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天竺河官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们本是被唐军请来协助治水的,此刻却像是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蒋师仁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陌刀横握,厉声喝道:“你们慌什么?莫非有什么隐情?”

天竺河官们面面相觑,在唐军将士锐利的目光下,终于有人支撑不住。为首的天竺河官突然“噗通”一声跪地,双手颤抖着撕开自己的官袍内衬。内衬撕开的瞬间,一行行暗红色的字迹映入眼帘——那竟是用血写的认罪书!“我们……我们当年受天竺贵族胁迫,参与了藏匿佛骨和水则的事……”为首的河官声音哽咽,“是我们故意破坏堤坝的排水系统,才导致这次洪水泛滥……求将军饶命!”

其他几名天竺河官见状,也纷纷跪地,撕开自己的官袍内衬——每个人的内衬上,都有用血写的认罪书,内容与为首者大同小异,详细供述了当年如何协助水匪藏匿佛骨、破坏堤坝,以及此次如何故意拖延治水,企图让洪水冲毁唐军营寨的罪行。

王玄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难怪此次治水屡屡受挫,难怪堤坝的溃口会突然扩大,原来是这些天竺河官在暗中作祟。他走到跪地的天竺河官面前,目光威严:“佛骨显灵,水则现世,连天地都在昭示公正。你们犯下的罪行,不仅害了湟水两岸的百姓,更亵渎了佛骨的神圣,今日若不依法处置,何以告慰那些因洪水受难的生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空中的金色浪涛渐渐平息,“以佛治水,以正安澜”的八个大字缓缓落下,融入堤坝之中。佛骨仍在主溃口处散发着金光,三百多处小溃口已彻底闭合,倒流的水势也恢复了正常,湟水重新沿着河道平稳流淌。蒋师仁提着陌刀,走到王玄策身边,低声道:“将军,这些天竺河官该如何处置?”

王玄策望向远方渐渐放晴的天空,又看了看手中的《金刚经》残卷,缓缓说道:“按《唐律疏议》处置。将他们的罪行昭告湟水两岸百姓,让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谁,犯下危害百姓的罪行,终究逃不过公正的裁决。”说罢,他将佛骨轻轻托起,此刻的佛骨,金光更盛,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定。

唐军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音响彻湟水河岸。跪地的天竺河官们面如死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堤坝上,映着佛骨的柔光、青铜水则的金光,以及唐军将士们坚毅的脸庞。湟水静静流淌,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由佛骨引发的治水传奇,而“以佛治水,以正安澜”的誓言,则永远刻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第五节 :金堤归唐

殑伽河水之上的金光仍在流转,却在某个瞬间骤然收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尽数朝着主溃口汇聚。王玄策与蒋师仁正扶着堤坝喘息,忽见那团金光在溃口中央扭曲变幻,竟渐渐凝成一道挺拔的身影——银甲束发,手持长尺,面容刚毅如刻,正是当年平定突厥、为大唐拓土千里的卫国公李靖!

“卫公!”蒋师仁失声惊呼,手中陌刀险些落地。唐军将士们也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敬畏——李靖虽已病逝多年,但其用兵如神、治水安邦的传说,早已刻在每一个大唐将士的心中。只见李靖虚影抬手,将手中那柄刻着细密刻度的量水尺轻轻抛下。量水尺刚触到水面,便化作三百道金虹,如同流星划破天际,朝着殑伽河两岸的山川河谷飞去,金虹所过之处,连空气中的水汽都染上了金色的光晕。

王玄策望着那道熟悉的虚影,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记得年少时曾在兵部见过李靖的画像,听老将军们说过,当年李靖治理渭水时,便是用这样一柄量水尺,丈量河道、规划堤坝,让关中百姓多年无水患之扰。如今虚影现世,定是上天在认可他们此番治水之功。他不再犹豫,拖着断足踏上最近的一道金虹——金虹触到他的残肢时,竟泛起温润的光芒,将他稳稳托起,丝毫不见颠簸。

随着王玄策踏上金虹,空中的金线再次活跃起来,如同有了指引,纷纷朝着青铜水则与天竺河官的认罪书飞去。金线缠绕住水则,将“永徽六年”的年款映得愈发耀眼;又穿过认罪书的血字,将那些罪恶的供述一一照亮。紧接着,金线带着水则与认罪书缓缓升空,在云端交织缠绕,渐渐凝成一行行金色的字迹——那是《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终极预言:“水利既修,兆民永赖”!

字迹在空中悬浮片刻,突然化作万千光点,洒向殑伽河两岸。下方的农田里,刚被洪水浸泡过的禾苗竟奇迹般地挺直了腰杆;村落中,百姓们晾晒的衣物上的水渍迅速蒸发,连空气中的霉味都消散无踪。蒋师仁看得心头激荡,握紧手中陌刀——刀身仍残留着之前吸附的浊气,此刻却微微震颤,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该清一清这些污秽了!”蒋师仁大喝一声,双手紧握刀柄,将全身气力灌注其中。陌刀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刀身吸附的浊气被尽数抽出,化作黑色的烟雾,在刀刃前凝聚成一团。蒋师仁猛地挥刀,朝着东方劈去——那里是中天竺的方向,也是当年阿罗那顺劫掠佛骨、如今仍在侵扰大唐西域边境的贼巢所在。

刀气破空而出,黑色烟雾被瞬间劈开,化作漫天飞灰。而陌刀刀身之上,竟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字迹,一笔一划,庄重肃穆,正是太宗皇帝亲撰的《圣教序》终章:“江河所至,皆为唐渠”!这八个字如同惊雷,在殑伽河岸回荡——既是大唐对水利的承诺,更是对四方的宣告:凡大唐疆域所及,皆要让江河安澜,让百姓安居,任何侵扰大唐、危害百姓的势力,都将被彻底平定。

王玄策站在金虹之上,望着东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想起年前,阿罗那顺派水匪劫掠佛骨,不仅亵渎圣物,更在西域烧杀抢掠,无数大唐商队与百姓死于其手;如今这伙贼人仍不知收敛,暗中指使天竺河官破坏殑伽河水堤坝,妄图借洪水削弱唐军战力,再伺机侵犯河西之地。此番治水虽成,但讨伐阿罗那顺、收复西域失地的重任,仍在肩头。

就在此时,空中的铜佛残片突然发出最后一阵微光,随后彻底消散。但那些散落的金粉并未落地,而是朝着残坝飞去,在夯土之上烙下八个金色大字:“水患既平,唐土永固”!字迹深入坝体,仿佛与堤坝融为一体,即便日后再遇洪水,也能凭此镇住水势,护佑一方安宁。

小主,

金粉烙字的瞬间,被修复的堤坝遗迹之上,突然升起三百面湿透的唐军战旗。战旗曾被洪水浸泡,边角仍带着水渍,却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数唐军将士在呐喊助威。每一面战旗的中央,“将作监”三个字都清晰如新——那是大唐负责营造水利、修缮城池的官署印记,此刻却成了守护疆土、抵御外敌的象征。

“将军!”一名亲兵捧着一面战旗上前,声音激昂,“这是去年前,随佛骨一同被劫的将作监护卫队的战旗!当年他们为了保护佛骨,与水匪死战,最终全员战死,战旗也落入湟水,没想到今日竟能重现!”

王玄策接过战旗,指尖抚过“将作监”三个字,触感粗糙却有力。他抬头望向东方,高声道:“将士们!水患已平,圣物归位,但阿罗那顺仍在西域作恶,当年护卫佛骨的英烈尚未安息!今日,我们便以这金堤为誓,以这战旗为号,即刻整兵出发,讨伐阿罗那顺,收复西域失地,让大唐的旗帜,插遍每一寸被贼寇侵扰的土地!”

“讨伐贼寇!收复失地!”唐军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殑伽河水面泛起涟漪。蒋师仁举起陌刀,刀身“江河所至,皆为唐渠”的字迹与战旗交相汇映;王玄策将战旗交给亲兵,转身踏上金虹,朝着营寨飞去——他要立刻调遣兵马,整顿粮草,做好出征前的准备。

三百道金虹渐渐散去,却在天际留下一道金色的轨迹,如同为唐军指引着出征的方向。河水静静流淌,堤坝上“水患既平,唐土永固”的字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三百面战旗在风中舒展,仿佛在目送唐军将士踏上新的征程。王玄策知道,此番讨伐阿罗那顺,路途遥远,战事凶险——阿罗那顺在西域经营多年,麾下有三万精兵,且占据了葱岭要道,易守难攻;但他更相信,大唐将士的铁血与忠诚,定能冲破一切阻碍,将贼寇彻底平定,让西域重新回归大唐的怀抱,让“水利既修,兆民永赖”的预言,在西域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唐军的营寨之上,将士们正忙着收拾行装,甲胄碰撞的声响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充满力量的画卷。王玄策站在营寨高处,望着远方的殑伽河金堤,又看了看手中的《金刚经》残卷,心中默念:卫公在上,英烈在天,此番出征,定不负大唐,不负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