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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竺人,竟和吐蕃的歹人勾结?”蒋师仁的眉头拧成一团,陌刀在手中攥得更紧,“去年使团遇袭时,那些天竺兵的兵刃上就有古怪,不少兄弟中刀后伤口发黑,想必就是涂了这种毒药!”
王玄策尚未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他转身望去,只见之前嵌在汉僧铜镯里的铜佛碎片,竟自行从铜镯中脱出,朝着吐蕃剧毒配方飞来。碎片落在绢布上,恰好覆盖住配方中“冰蚕液”的记载,紧接着,碎片表面渗出金色的液体,顺着绢布的纹路蔓延。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倒在地上的汉僧尸体,竟缓缓坐了起来,他们的身体虽已冰凉,却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双手结印,口中发出低沉的诵经声。
诵经声起初微弱,渐渐变得洪亮,如同晨钟暮鼓般在废墟中回荡。地上残留的汉僧血渍、天竺医僧的毒血,竟顺着地面的缝隙缓缓汇聚,朝着经幢的方向流去。当所有血迹汇聚在经幢底部时,诵经声突然达到顶峰,那些血迹瞬间沸腾起来,冒着细小的气泡,颜色从暗红逐渐转为金黄,最终化作一汪清澈的金色泉水,在经幢下汇聚成小池,泉水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晕,散发出类似甘草、当归的药香。
“这是……净化了?”蒋师仁瞪大了眼睛,他伸手想去触碰泉水,却被王玄策拦住。王玄策盯着那金色药泉,又看了看盘坐的汉僧,突然明白过来——这些汉僧生前定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以自身精血为引,借铜佛之力净化毒血,为他们留下解毒的药泉。
就在这时,脚下的地砖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咔嚓”的裂痕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王玄策和蒋师仁连忙后退,只见废墟中央的地砖纷纷向上翘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下方传来金属的反光,蒋师仁举起陌刀,将刀尖探入洞口,轻轻一挑,一件青铜器物被挑了出来——竟是一只三足两耳的青铜药鼎,鼎身刻着繁复的云纹,鼎口边缘磨损严重,显然年代久远。鼎身正面刻着五个篆书大字:“五印度净药”,此刻,这五个字正缓缓渗出淡蓝色的青烟,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凝聚成淡淡的雾气,闻起来有清凉的薄荷味,吸入肺中,之前因紧张而紧绷的神经竟渐渐舒缓下来。
“这是玄奘大师当年埋下的?”王玄策心中一动,他曾听长安的老僧人说过,玄奘西行取经时,曾在摩揭陀国停留多年,不仅研习佛法,还搜集了大量天竺的医药典籍,甚至亲手炼制过解毒丹药。这青铜药鼎的样式,与玄奘弟子所着《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记载的“西域鼎式”完全一致,想必就是玄奘当年留下的宝物。
青烟越升越高,渐渐弥漫了整个废墟。突然,青烟在空中猛地一凝,化作一条条细长的金色小蛇,每条小蛇不过手指粗细,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王玄策仔细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每条金蛇的鳞片上,都清晰地刻着一行小字,竟是被俘唐军工匠的姓名与籍贯!“匠作监李三,京兆府长安县”“将作监王二狗,同州冯翊县”“军器监赵六,华州华阴县”……密密麻麻的名字,足有三百余个,正是去年使团随行的工匠,以及近年来在边境失踪的唐军匠人。
“他们还活着!”蒋师仁激动得声音发颤,他伸手想去触碰一条金蛇,金蛇却轻轻避开,朝着废墟东侧的方向游去。其他金蛇也纷纷跟上,在空中组成一条金色的长队,朝着同一个方向蜿蜒前行。
王玄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抬头望向金蛇前进的方向,那里是摩揭陀国的深山,传闻中有一座废弃的古寺,正是天竺投毒队的藏身之处。“蒋校尉,这些金蛇是在为我们引路!”他握紧腰间的横刀,断足在木屐上微微用力,“工匠们还活着,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同时毁掉天竺人的毒药库!”
蒋师仁立刻点头,转身朝着军阵的方向高声喊道:“吐蕃骑兵随我开路!泥婆罗骑兵殿后!目标——东侧深山古寺!”远处的吐蕃骑兵听到号令,立刻催动战马,手中的藏刀高高举起,发出震天的呐喊;泥婆罗骑兵也迅速调整阵型,藤甲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
王玄策跟在蒋师仁身后,目光始终追随着空中的金蛇。青铜药鼎依旧在渗出青烟,金色药泉在经幢下静静流淌,盘坐的汉僧虽已没了声息,却仿佛仍在守护着这些希望的线索。他想起去年使团覆灭时的绝望,想起李录事临终前的嘱托,想起那些刻在金蛇鳞片上的工匠姓名,心中的怒火与决心交织在一起——这一次,他们不仅要复仇,还要带回所有活着的唐人,让天竺人知道,大唐的尊严,不容侵犯;大唐的子民,不容欺凌。
金蛇在空中缓缓前行,如同一条金色的绸带,指引着八千余骑人马朝着深山进发。恒河的涛声在身后渐渐远去,前方的山林中隐约传来诡异的梵唱,一场新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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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金蛇引路
王玄策望着空中蜿蜒前行的金蛇,断足传来的痛感突然变得清晰。方才在废墟中奔走时肾上腺素压下了不适,此刻稍一停顿,木屐与伤口接触的地方便渗出暗红血迹。他目光落在经幢下的金色药泉上,想起方才青烟带来的清凉感,索性俯身将木屐褪去,赤足踏入药泉之中。
脚掌刚触到泉水,便有温润的暖意顺着血脉蔓延开来,伤口的灼痛感瞬间消散大半。更奇异的是,药泉表面突然泛起细碎的金光,这些金光如同有生命般腾空而起,朝着空中的金蛇飞去。原本分散游动的金蛇被金线逐一串联,首尾相接,在空中组成了一幅巨大的网状图案。王玄策仰头细看,只见网状图案中的金蛇鳞片不断闪烁,鳞片上的工匠姓名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工整的汉字——竟是《大唐西域记》中早已缺失的“医方篇”!
“王正使!这是玄奘大师记载的西域医方!”蒋师仁快步上前,目光紧紧盯着空中的文字,“您看这‘治瘴气方’,用的都是天竺常见的草药,正好能解恒河上游的毒!”王玄策点头,手指在空中虚点,“医方篇”中不仅有解毒之法,还标注了天竺各地药材的分布,甚至记载了应对投毒的防御阵型,显然是玄奘当年为防范西域险恶特意留下的后手。
就在两人专注解读医方时,远处突然飘来一团灰黑色的毒雾,毒雾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气。“是天竺人的毒雾!”蒋师仁立刻举起陌刀,刀刃朝着毒雾方向斜劈而下。刀风呼啸而出,本是无形的刀气竟突然吸附了青铜药鼎渗出的所有青烟,淡蓝色的青烟在刀身表面凝聚,渐渐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光晕。
光晕中突然浮现出立体的图案,竟是长安太医署药柜的完整形制——从第一层的“金石类”到最底层的“草木类”,每个药格的位置、所存药材的名称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药柜抽屉上刻着的太医署专属印记。蒋师仁挥动陌刀,立体药柜图在空中旋转,恰好与空中“医方篇”的文字对应,医方中所需药材的位置在药柜图上一一亮起,如同为他们标注了精准的“取药指南”。
“这刀竟有如此神异!”王玄策心中惊叹,目光落在蒋师仁的陌刀上。这把刀是当年太宗皇帝亲赐,刀身锻造时混入了西域精铁,此刻与青铜药鼎的青烟相触,竟激活了隐藏的印记。就在这时,之前从药钵中取出的铜佛碎片突然裂开,细碎的金粉从碎片中洒落,纷纷裹向空中的立体药柜图。
金粉附着在药柜图上的瞬间,异变陡生。废墟中那些汉僧腕间的铜镯突然自行脱落,三百只铜镯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飞舞,铜镯内侧“贞观廿年太医署制”的暗记发出金色光芒。光芒汇聚之处,铜镯逐渐拼接成完整的书卷形状,书卷上浮现出黑色的字迹,竟是李靖所着《卫公兵法》中失传的“医营篇”!
“医营篇”详细记载了军队中医疗营帐的搭建、伤员救治的流程,甚至标注了战时医官的调度之法。王玄策快速扫过文字,心中愈发清明——有“医方篇”的解毒之法、太医署的药柜图、“医营篇”的调度方案,他们不仅能破解天竺的投毒阴谋,还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保障军队的医疗安全。
“轰隆!”一声巨响从废墟深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古刹残存的佛像突然震动起来。那是一尊高达三丈的释迦牟尼佛像,此前半边佛身已在药师殿崩塌时损毁,此刻剩余的半边佛身竟缓缓转动,佛眼原本是镶嵌的黑石,此刻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如同真佛睁眼。
佛像掌心突然射出一道金色光柱,光柱落在废墟的毒血之上。之前未被净化的毒血瞬间沸腾起来,冒着黑色的浓烟,不过片刻便被金光蒸干,只留下焦黑的印记。而毒血消失的地方,地面突然凹陷,露出数十个包裹着丝绸的物件。蒋师仁上前拨开丝绸,里面竟是一块块泛着莹白光泽的骨片——正是佛骨仿品,与长安法门寺供奉的佛骨形制相似。
可当他拿起一块佛骨仿品时,手指突然触到了硬物。仔细一看,每块佛骨仿品的内侧都连着一个细小的皮囊,皮囊用天竺特有的金线缝制,打开皮囊,里面装着暗绿色的粉末,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是剧毒药囊!”王玄策立刻上前查看,“这些佛骨仿品想必是当年天竺贵族献给大唐的贡品,却被他们暗中改装,藏下毒囊,若是带回长安,后果不堪设想!”
空中的金蛇突然躁动起来,原本朝着深山方向游动的金蛇纷纷转向,朝着佛骨仿品的方向聚拢。金蛇鳞片上重新浮现出工匠的姓名,其中“匠作监李三”的名字格外明亮,王玄策心中一动——李三是当年长安最顶尖的骨器匠人,这些佛骨仿品想必就是他被迫制作的,而金蛇的异动,或许是在提示他们,工匠们就在附近!
“蒋校尉,立刻派人看管这些毒囊,绝不能让其流入军中!”王玄策沉声下令,“其余人马跟我沿着金蛇指引的方向前进,工匠们定在前方!”蒋师仁立刻应道:“末将领命!”他转身安排人手看守毒囊,同时调动吐蕃骑兵在前开路,泥婆罗骑兵在两侧护卫,八千余骑人马再次整装,跟着空中的金蛇,朝着深山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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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金色的蛇影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王玄策赤足踩在山林的落叶上,药泉带来的暖意仍在体内流转,他握紧腰间的横刀,目光坚定——前方或许有更多的陷阱与危险,但只要能找到工匠,破解投毒阴谋,所有的付出都值得。古刹的佛像仍在散发着金光,仿佛在为他们加持,一场关乎大唐尊严与子民安危的战斗,已在深山之中悄然拉开。
第四节: 佛掌净毒
王玄策弯腰拾起一块连着毒囊的佛骨仿品,指尖触到囊壁时,能清晰感受到里面暗绿色粉末的粗糙颗粒。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的青铜药鼎,鼎内“五印度净药”的青烟仍在缓缓升腾,鼎身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没有丝毫犹豫,他扬起手臂,将手中的药囊朝着青铜鼎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