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退后!这鬼火能烧蚀皮肉!”蒋师仁拉着王玄策后退两步,只见绿色鬼火落在雪地上,瞬间将积雪烧融,地面上竟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印记,与血甲上的诅咒梵文一模一样。王玄策突然想起怀中的铜佛残核,立刻掏出来,朝着绿色鬼火掷去。铜佛碎片刚嵌入火焰,绿色火苗突然停滞,紧接着,金光从碎片中扩散开来,将鬼火包裹其中。在金光与绿光的交织中,火中竟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是文成公主坐在绣架前,手中拿着金线,正在棉甲内侧绣着复杂的针法,每一针都对应着一个梵文符号,而那些符号,正是破解诅咒的关键。
“是破咒针法!”王玄策激动地喊道,“公主当年绣《金刚经》时,早已料到有人会在棉甲上下咒,特意在经文间隙绣了破咒针法!”他仔细盯着火中的画面,将针法的走向牢记于心——那针法需以金线为引,按照“左旋三圈、右旋两圈”的顺序,在诅咒梵文的末尾绣出一个“卍”字符号,即可破解诅咒。蒋师仁也看得真切,他转头对身后的唐军骑士喊道:“谁带了针线?快拿过来!”一名骑士立刻从行囊中取出针线——那是出发前,军中绣娘为他们缝补棉甲准备的,金线虽不及公主所用的精致,却也足够坚韧。
就在此时,战场上所有的血甲突然开始自行拆解,甲片、丝线、棉絮在空中分离,却没有散落,反而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路线图。王玄策抬头望去,只见路线图的起点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雪原,终点则指向南方的一座山峰,路线图上还标注着一个个细小的符号,像是山洞、峡谷的标记。而在路线图的末端,赫然画着一尊黑玉佛陀,佛陀的眉心处有一个红点,与铜佛残核的形状一模一样。
“是通往佛骨密室的路线!”王玄策心头一震,他想起此前天竺俘虏的供词——阿罗那顺在中天竺王城附近的山峰中,建了一座佛骨密室,里面供奉着一尊黑玉佛陀,佛陀眉心嵌着一枚佛骨舍利,据说那舍利有操控人心的力量。“阿罗那顺的诅咒,恐怕就是用佛骨舍利催动的!”他指着路线图上的黑玉佛陀,“只要找到密室,取出佛骨舍利,就能彻底破解血甲的诅咒!”
蒋师仁看着空中的路线图,又看向远处仍在发狂的象兵,眉头紧锁:“可现在象兵还在阻拦,咱们若贸然前往,恐怕会腹背受敌。”王玄策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些正在拆解的血甲上:“你看,血甲拆解后,象兵的动作越来越慢了。”果然,那些失去血甲的天竺兵卒,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纷纷从象背上滑落,而战象也停止了发狂,只是在原地不安地踱步。原来,血甲不仅是诅咒的载体,也是控制象兵的工具,如今甲胄拆解,诅咒的力量自然减弱。
王玄策立刻下令:“留下一千吐蕃骑兵清理战场,救治受伤的兵卒,其余七千骑随我出发,按路线图前往佛骨密室!”他翻身上马,断足处的疼痛已被复仇的决心压下,手中紧握着铜佛残核——那枚碎片此刻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是在指引着方向。蒋师仁提着陌刀,跟在王玄策身侧,目光扫过空中的路线图,确认路线无误后,高声喝道:“全军出发!”
七千骑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没有了风雪的阻碍,也没有了象兵的阻拦,队伍沿着路线图指引的方向前进。空中的丝线仍在编织,路线图上的标记越来越清晰——他们需要穿过三道峡谷,绕过一片沼泽,最终才能到达那座藏有黑玉佛陀的山峰。王玄策望着前方的路,心中默念:文成公主的破咒针法,孙思邈先生的止血药粉,还有李义表远征军的亡魂,这一次,咱们定要让阿罗那顺血债血偿!
队伍行至第一道峡谷时,空中的丝线突然改变了方向,指向峡谷左侧的一条小路。蒋师仁疑惑道:“路线图怎么变了?”王玄策却若有所思:“恐怕是阿罗那顺在主路上设了陷阱,公主的针法感知到了危险,所以调整了路线。”果然,当他们沿着小路穿过峡谷时,发现主路上布满了尖刺陷阱,若是贸然前行,定会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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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七千骑在丝线路线图的指引下,一路避开陷阱,顺利穿过三道峡谷,来到沼泽边缘。沼泽上漂浮着厚厚的冰面,丝线路线图指向冰面中央的一条通道,通道两侧的冰面上,竟也画着与血甲上相同的诅咒梵文。“大家小心,冰面下可能有埋伏!”王玄策提醒道,率先催马踏上冰面。铜佛残核在他怀中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可直到七千骑全部穿过沼泽,也没有遇到任何埋伏。
终于,他们来到了路线图末端的山峰下。山峰上有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两侧刻着天竺密宗的经文,而洞口中央,赫然立着一尊黑玉佛陀——佛陀高约三丈,通体由黑玉雕琢而成,眉心处有一个凹槽,与铜佛残核的大小正好吻合。王玄策翻身下马,走到黑玉佛陀面前,举起铜佛残核,心中默念着火中看到的破咒针法。当残核嵌入佛陀眉心的凹槽时,黑玉佛陀突然发出金光,山洞深处传来“轰隆”的声响,一道石门缓缓打开,门后正是佛骨密室的入口。
蒋师仁提着陌刀,警惕地守在石门两侧:“王正使,末将带三百锐卒先进去探查!”王玄策点了点头,看着蒋师仁带着三百锐卒进入密室,心中却没有放松——他知道,阿罗那顺绝不会轻易放弃,密室中或许还有更危险的陷阱在等着他们。
第三节: 棉阵藏锋
佛骨密室的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混杂着檀香与腐锈的气息扑面而来。蒋师仁带领三百锐卒手持火把率先踏入,火光映照下,密室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天竺密宗的壁画,画中皆是青面獠牙的魔神,手中握着缠绕棉絮的长矛,眼神狰狞可怖。王玄策紧随其后,怀中的铜佛残核与黑玉佛陀眉心的凹槽嵌合后,持续散发着温润金光,将密室角落的阴影驱散不少。
“王正使,您看这里!”蒋师仁突然停在密室中央,火把光照向地面——只见地面上整齐摆放着三百件血浸棉甲,正是此前在雪原与象兵身上见过的样式,只是这些棉甲的甲片缝隙中,正渗出暗红色的黏液,黏液在地面汇聚成细小的溪流,朝着密室中央的黑玉基座流淌。王玄策刚要上前查看,铜佛残核突然剧烈发烫,他心头一紧,刚要出声示警,异变已然发生。
三百件血甲突然从地面暴起,棉絮挣脱甲片束缚,在空中炸开,化作数万只通体漆黑的毒蜂。毒蜂翅膀振动发出“嗡嗡”的刺耳声响,尾刺泛着青紫色的光,朝着唐军锐卒扑来。一名靠前的骑士躲闪不及,被毒蜂蛰中脖颈,瞬间面色发黑,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是毒蜂!快用盾牌格挡!”蒋师仁挥起陌刀,刀刃划破空气,将靠近的毒蜂劈成两半,可毒蜂数量太多,转眼间已有数十名锐卒被蛰中,倒地不起。
王玄策站在密室入口,断足踩在地面的黏液上,金铁假趾与黏液接触的瞬间,竟泛起微弱的金光。当毒蜂群朝着他扑来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毒蜂刚触及他的断足,突然停止攻击,通体漆黑的蜂身逐渐褪去黑色,化作一根根金线。金线在空中盘旋缠绕,顺着王玄策的身体向上攀爬,从脚踝到肩头,最终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金光散去后,王玄策周身的金线竟凝结成一尊降魔金刚相,金刚面容威严,手持金线编织的降魔杵,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毒蜂再不敢靠近半分。
“王正使!”蒋师仁见此情景,又惊又喜,手中陌刀愈发迅猛,刀刃不断劈砍向蜂群。可就在陌刀第三次劈中毒蜂时,刀刃突然吸收了毒蜂体内的青紫色毒素,原本轻捷的陌刀瞬间变得重若千钧,蒋师仁几乎握不住刀柄。他低头看向刀身,竟发现刀刃上浮现出一行行细小的汉字,仔细辨认后,竟是长安太医署的解毒药方——药方中记载着用金银花、黄连、甘草等药材配伍,可解各类虫毒,字迹正是太医署医官特有的瘦金体。
蒋师仁刚记下药方,刀刃上的字迹突然褪去,背面竟浮现出另一行文字,是用天竺文书写的名单。王玄策见状,快步上前,他曾随玄奘法师学习过些许天竺文,一眼便认出名单上的内容:“是阿罗那顺购买棉甲的吐蕃商队名单!”名单上详细记录了商队名称、交易时间与棉甲数量,最后一行赫然写着“吐蕃大论禄东赞亲信商队”——禄东赞是吐蕃权臣,此前一直反对吐蕃与大唐结盟,没想到竟暗中与阿罗那顺勾结。
就在此时,密室中央的黑玉基座突然震动,铜佛残核从黑玉佛陀眉心脱出,化作漫天金粉。金粉在空中汇聚,朝着缠绕王玄策的金线飞去,金粉与金线交融的瞬间,突然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件崭新的棉甲。新甲通体金黄,内衬绣着完整的《金刚经》经文,心口位置嵌着一枚鸽卵大小的舍利,舍利泛着七彩光芒,正是当年玄奘法师从印度带回的“避毒舍利”——传闻这枚舍利曾在毒瘴弥漫的印度丛林中护佑玄奘平安,可避天下万毒。
王玄策伸手抚摸心口的避毒舍利,舍利的暖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断足处的疼痛竟也减轻不少。他刚要下令清理剩余的毒蜂,密室地面突然剧烈塌陷,蒋师仁反应迅速,一把拉住身旁的两名锐卒,才避免他们坠入裂缝。待烟尘散去,众人低头望去,只见塌陷的坑洞中,整齐堆放着数万袋棉种,每袋棉种上都印着一个“唐”字,袋口还系着红色的丝绸,正是当年文成公主送嫁时特有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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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年公主送嫁时埋设的解毒棉种!”王玄策想起吐蕃赞普曾提及的往事——文成公主远嫁吐蕃时,担心沿途遭遇毒瘴,特意携带了十万斤解毒棉种,棉种经太医署特殊处理,种植后结出的棉花可吸附毒素,没想到竟被埋在了这里。坑洞中的棉种袋因常年密封,仍保持着干燥,部分袋子破损,棉种散落在地,竟已长出细小的嫩芽,嫩芽泛着淡淡的绿光,将坑洞中的毒瘴尽数吸附。
剩余的毒蜂见此情景,纷纷朝着坑洞飞去,却在接触到棉种嫩芽的瞬间,身体化作青紫色的液体,被嫩芽吸收。蒋师仁松了口气,将重若千钧的陌刀拄在地上,刀刃上的毒素已被避毒舍利的光芒驱散,恢复了往日的轻捷:“王正使,没想到公主早有准备,这十万斤解毒棉种,不仅能解今日之毒,若带回吐蕃种植,日后我军再遇毒瘴,也有了应对之法。”
王玄策点头,目光扫过坑洞中的棉种,又看向手中的吐蕃商队名单:“阿罗那顺以为用诅咒棉甲便能阻挡我军,却不知公主早已布下后手。如今解毒药方、避毒舍利、解毒棉种皆在我等手中,他的毒计已破。蒋校尉,传令下去,留五百人在此看守棉种,其余人随我前往中天竺王城,捉拿阿罗那顺!”
“末将遵令!”蒋师仁高声应道,转身对身后的锐卒下令。唐军骑士纷纷行动起来,五百名骑士留在密室中,小心地将解毒棉种搬至安全地带,其余骑士则跟随王玄策与蒋师仁,朝着密室之外走去。此时的黑玉佛陀已失去光泽,化作一尊普通的玉像,石壁上的魔神壁画也渐渐褪色,仿佛从未存在过。
走出山洞,雪已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泛着温暖的金光。王玄策翻身上马,心口的避毒舍利仍在散发着暖意,他抬头望向南方——中天竺王城的方向,眼神坚定。他知道,这场复仇之战,不仅是为了当年被灭的使团与远征军,更是为了守护大唐与吐蕃的盟约,守护文成公主留下的善意与希望。
七千骑再次整装出发,马蹄踏过积雪,朝着中天竺王城疾驰而去。沿途的毒瘴被避毒舍利的光芒驱散,遇到的天竺兵卒见唐军周身泛着金光,又听闻血甲诅咒已破,纷纷不战而降。王玄策与蒋师仁坐在马背上,手中握着解毒药方与商队名单,心中清楚,这场战争的胜利,已近在眼前。而那十万斤解毒棉种,终将在吐蕃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结出跨越国界的友谊之花。
第四节: 血甲归心
看守解毒棉种的五百骑士刚将最后一袋棉种搬至洞外空地,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王玄策握紧腰间金丝甲的系带,心口的避毒舍利微微发热,抬头望去时,却见是此前留在雪原清理战场的一千吐蕃骑兵——他们浑身浴血,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黑血,显然是历经苦战才赶来。
“王正使!”领头的吐蕃百户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左臂缠着浸血的麻布,“我等在雪原遭遇阿罗那顺派来的追兵,虽将其击退,却也折损了五百弟兄。听闻此处有解毒棉种,特来相助!”话音未落,他突然抽出腰间短刀,朝着自己的右臂割去,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身旁的棉种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