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是吐蕃雪蛛寨的蛊虫!”蒋师仁的惊呼声被呼啸的风声撕碎。雪蝎如离弦之箭,尾端毒针直刺王玄策面门,速度之快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千钧一发之际,王玄策怀中最后一块铜佛碎片突然自行飞出,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佛血与蝎毒轰然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紫光,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积雪震起,在雪地上腐蚀出一个狰狞的“蕃”字,那字迹仿佛还在冒着青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松赞干布...要你们的命...”驯兽师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嘴角溢出黑色的毒液。他的皮肤下突然鼓起无数小包,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血肉中疯狂蠕动。蒋师仁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挥刀劈向驯兽师脖颈。然而刀刃劈入的瞬间,一股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其中竟夹杂着数十只细小的黑虫,这些虫子密密麻麻,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黑虫如潮水般涌向两人,王玄策迅速抽出腰间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硫磺粉。蓝色的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这片冰天雪地,灼热的温度将黑虫逼退。但这些虫子极为顽强,即使被火焰灼烧,依然在地上痛苦地扭曲、挣扎,发出凄厉的嘶鸣。蒋师仁趁机一刀劈开驯兽师的头颅,脑浆四溅间,一颗金灿灿的药丸滚落出来。金丸表面刻满繁复的吐蕃文字,正中镶嵌着一枚微型虎符——正是吐蕃大论禄东赞家族的密印!
“禄东赞...”王玄策弯腰捡起金丸,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难怪这些驯兽师能如此熟悉我们的行动,甚至掌握使团的装备细节,原来背后是吐蕃权臣在操控这一切。”他想起之前发现的吐蕃布防图,以及驯兽师腕间的鸿胪寺金镯,种种线索串联起来,一个惊天阴谋在脑海中逐渐成形。这绝不是简单的袭击,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博弈,目标直指大唐在西域的统治。
蒋师仁用刀尖挑起一截断指,指节上还戴着枚刻有梵文的戒指,戒指边缘刻着细小的花纹,与吐蕃贵族的徽记如出一辙:“王正使,您看这戒指的样式,与三年前在长安刺杀天竺使团的刺客如出一辙。看来他们的谋划,早在我们出使之前就开始了,蛰伏多年,就为了这一刻。”
寒风愈发猛烈,卷起地上的雪粒,将驯兽师的尸体渐渐掩埋。王玄策望着戒指上的梵文,突然想起在长安时,鸿胪寺一位老吏曾忧心忡忡地说过:“吐蕃与天竺,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实则暗潮涌动,只怕终有一日会危及大唐边境。”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字字句句都暗藏玄机,而他们早已身处这场巨大阴谋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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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校尉,”王玄策握紧金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些证据送回长安。禄东赞勾结阿罗那顺,恐怕不只是想阻拦我们出使这么简单。他们的目标,或许是整个大唐的西域疆土,妄图颠覆大唐在西域的势力,重塑西域格局。”他的目光望向雪山深处,那里隐约有火把的光芒在闪烁,如同恶魔的眼睛,“而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蒋师仁将断指收入皮囊,重新系紧腰间的短弩,眼神中满是坚毅:“末将愿为先锋!只是这些蛊虫和秘术太过诡异...”他皱着眉头看向满地的黑虫残骸,那些虫子即使被火焰灼烧得残缺不全,依然在微微蠕动,仿佛永远不会死去,“我们此去必定危机四伏。”
王玄策从怀中掏出半卷残破的《大唐西域记》,书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艾草,这是玄奘法师西行留下的珍贵记录:“记得玄奘法师曾记载,天竺有一种奇药,可解百毒。我们此去天竺,不仅要揭穿阿罗那顺的阴谋,更要找到破解吐蕃蛊术的方法。这不仅关乎我们的生死,更关乎大唐万千子民的安危。”
风雪愈发猛烈,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渺小。但他们的眼神却无比坚定,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背负的不仅是个人的生死,更是大唐的尊严与边疆的安宁。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比雪豹和蛊虫更危险的敌人,以及一场足以改变西域格局的惊天博弈。
冰面上,被佛血与蝎毒腐蚀的“蕃”字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命运的谶语,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王玄策与蒋师仁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朝着雪山深处迈出坚定的步伐。每一步,都充满未知;每一步,也都承载着守护大唐的信念。
第五节 :兽血指路
寒风裹挟着冰棱如利刃般刮过,王玄策与蒋师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那只垂死的雪豹在血泊中剧烈抽搐,银蓝色的皮毛被鲜血浸染,原本凶戾的竖瞳此刻却蒙上一层浑浊的雾气。就在两人以为它即将气绝之时,雪豹突然暴起,利齿狠狠咬住王玄策的衣角,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往冰缝方向拖去。
“王正使!”蒋师仁大惊,横刀便要劈下,却被王玄策伸手制止。“且慢!”他望着雪豹眼中闪过的奇异光芒,直觉告诉自己,这畜生定有蹊跷。随着雪豹的拖拽,冰层下一条隐秘的裂缝逐渐显现,裂缝中隐隐透出诡异的幽光。
当王玄策半跪在冰缝旁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缝里整齐码放着十二具唐军尸体,他们身上竟都穿着吐蕃皮甲!这些皮甲做工精良,表面还雕刻着吐蕃特有的图腾纹路,但破损处露出的内衬,分明是大唐军队专用的锁子甲。尸体面色青紫,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是中毒而亡。
“这是...我们失踪的斥候小队!”蒋师仁蹲下身,声音发颤。他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腰间挂着的令牌,那是他们出使前,大将军亲自授予斥候们的信物。最年轻的那个斥候不过弱冠之年,此刻却永远闭上了双眼,僵硬的手指还紧攥着半片桦树皮。
王玄策小心翼翼地掰开斥候的手指,桦树皮上的字迹早已被鲜血浸透。那是用刀尖刻下的简易地图,蜿蜒的红线直指雪山深处,旁边用血画着一座城池轮廓——正是吐蕃都城逻些城!更令人心惊的是,红线旁密密麻麻标注着暗哨、粮库的位置,还有一行歪斜的小字:“此道七日可至,唯夜可行”。
“原来他们早已摸清吐蕃的底细,却惨遭毒手...”王玄策握紧桦树皮,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就在这时,怀中的铜佛残核突然剧烈发烫,光芒大盛。耀眼的金光中,铜佛彻底化为金粉,在空中凝成玄奘法师的虚影。虚影身着袈裟,面容慈祥,却字字铿锵:“即以其道,还施彼身!”
蒋师仁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只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心头。玄奘法师的虚影渐渐消散,但那句话却如洪钟般在两人耳边回响。王玄策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吐蕃与阿罗那顺勾结,用阴谋诡计袭击大唐使团;如今,他们也要用同样的手段,撕开敌人的防线。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低沉的牦牛号角声,如闷雷般在山谷间回荡。声音由远及近,震得脚下的冰层微微颤动。王玄策和蒋师仁立刻握紧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雪地上突然腾起一阵白雾,三百具身着汉军铠甲的“阴兵”缓缓浮现。
这些“阴兵”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光,却动作整齐划一。他们沉默地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吐蕃箭矢,搭上唐弩,转身对准了来时的路——那里,天竺追兵的火把已经隐约可见。王玄策注意到,这些“阴兵”的铠甲样式竟与百年前汉军西征时的制式相同,锈迹斑斑的甲胄上,还残留着当年的血迹。
“这是...阴兵借道?”蒋师仁咽了咽口水,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在大唐,关于阴兵借道的传说流传已久,但亲眼所见还是头一回。王玄策却镇定自若,他想起方才玄奘法师的虚影,心中已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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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是死去的唐军英灵。”王玄策低声道,眼神坚定,“他们在雪山中蛰伏多年,只为等待一个复仇的机会。如今,我们就是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刀剑!”他大步走向最近的一具“阴兵”,伸手握住对方冰冷的手臂。“诸位英灵,今日与我等并肩作战,待击溃敌军,必奏请陛下,为你们立碑建庙,永享香火!”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阴兵”们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光。远处,天竺追兵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火把连成一片,如同一条赤蛇蜿蜒而来。王玄策与蒋师仁对视一眼,同时翻身上马。三百“阴兵”则如鬼魅般隐入风雪,只待敌军踏入陷阱。
寒风呼啸,雪粒纷飞。王玄策握紧手中的横刀,桦树皮上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即将来临。但此刻,他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斗志。因为他不仅有蒋师仁这样的生死兄弟,更有三百唐军英灵相助。这一战,他们不仅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更要让吐蕃和阿罗那顺知道,大唐的威严,不容任何人践踏!
随着天竺追兵踏入射程,三百张唐弩同时发出轰鸣。箭矢破空声、敌军惨叫声、牦牛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在雪山间回荡。王玄策大喝一声,策马冲锋,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这一夜,雪山见证了大唐的铁血,也见证了英灵们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