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汉甲归尘

冰面上缓缓浮现血红色的古篆,每个字都有车轮大小:汉甲归唐,雪仇可报。王玄策感觉铠甲内部传来阵阵暖意,仿佛有无数双温热的手在托举他的躯体。腰间的虎符与铠甲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声波所及之处,敌骑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徒劳地蹬踏。

妖术!阿罗顺那的将领面色惨白,挥舞弯刀虚张声势,放箭!放火箭!密集的箭雨裹着油脂呼啸而来,却在距离王玄策三丈处被无形屏障弹开。铠甲表面流转的金色光芒化作万千光点,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战旗虚影,旗面赫然绣着褪色的字。

蒋师仁望着焕然一新的王玄策,突然注意到铠甲缝隙间露出的虎符。那枚青铜符节此刻通体赤红,仿佛在熊熊燃烧。更令人震惊的是,三百具尸兵散落的兵器竟自动悬浮,组成密密麻麻的箭雨,瞄准了敌军阵列。

这是...班定远当年威震西域的玄甲军阵!蒋师仁失声惊呼。他曾在军中听闻,东汉名将班超远征时,麾下精锐玄甲军能以气御兵,隔空杀敌。此刻眼前的景象,竟与古籍记载如出一辙。

阿罗顺那的骑兵阵脚大乱,战马的嘶鸣与士兵的惊叫混作一团。王玄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整套铠甲仿佛与他心意相通,毫无滞涩之感。他伸手虚握,一柄寒光闪闪的陌刀凭空出现在掌心,刀身上永平十六年的铭文与护心镜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王玄策的怒吼声中,三百具兵器组成的箭雨破空而出。在暴风雪的映衬下,这场跨越数百年的交锋,如同神魔之战般惊心动魄。而那具认主的汉家铁甲,正带着尘封的冤魂与不灭的忠魂,重新踏上复仇的征程。

第三节 箭阵重现

阿罗顺那的追兵如同黑色蚁群压上山脊时,王玄策正凝视着铠甲上斑驳的锈迹。蒋师仁握紧刀柄的手掌沁出冷汗,他数到第七次瞥见追兵旗帜上的天竺纹饰时,整座雪谷突然响起令人牙酸的声——那是千年冰层龟裂的声响。

冰壁自中央裂开蛛网状纹路,无数方形孔洞如同巨兽的獠牙洞开。王玄策瞳孔骤缩,只见每个孔洞里都封存着一具汉代大黄弩,青铜弩机上的云纹虽被冰霜覆盖,仍难掩昔日锋芒。当他下意识握紧虎符的瞬间,三百架弩机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机括声,冻结在冰中的箭矢纷纷挣破冰壳,在空中划出银亮的轨迹。

这是...连弩?!蒋师仁惊呼。西域征战多年的他,曾听闻班超军中藏有失传的诸葛连弩,此刻亲眼所见,方知传言不虚。更令人震撼的是,所有箭矢在空中排列组合,竟凝成两个巨大的篆字——。这正是汉高祖刘邦《大风歌》的意象,亦是汉军战无不胜的象征。

箭雨如银河倒悬般倾泻而下。阿罗顺那的骑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密集的箭簇钉在雪地上。每支箭杆都浮现出淡金色的汉隶:西域都护府戊己校尉营玄甲军先锋,正是当年班超远征时的精锐番号。箭矢穿透铠甲的闷响与士兵的惨呼交织,在雪谷中回荡出令人战栗的回响。

侥幸未被箭雨波及的追兵调转马头,却见脚下的积雪突然泛起涟漪。王玄策敏锐地发现冰面下闪烁的寒芒,大喊:小心陷坑!话音未落,数十名骑兵连人带马坠入突然塌陷的雪坑。坑底布满尖锐的铁蒺藜,每根铁刺上都凝结着墨绿色的毒锈——这是汉军特有的见血封喉之毒,历经数百年仍未失效。

惨叫声中,王玄策突然感到怀中的铜佛残核剧烈发烫。残存的佛手缓缓转动,最终指向东方天际。蒋师仁顺着佛手指向望去,只见三股笔直的狼烟刺破云层,在暴风雪中显得格外醒目。这是大唐军队特有的求援信号,而此刻竟在天竺边境升起。

是吐蕃方向!蒋师仁激动得声音发颤,玄策兄,会不会是文成公主...话未说完,冰壁深处传来轰鸣,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冰层下奔腾。王玄策感觉虎符的热度顺着手臂传遍全身,三百架弩机再次发出蓄势待发的嗡鸣,而这次,箭矢瞄准的是山脊另一侧——那里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显然还有更多追兵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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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顺那的副将勒住受惊的战马,望着被箭雨和陷坑摧毁的前锋部队,脸上血色尽失。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战场,那些凭空出现的古弩、带着神秘符文的箭矢,还有仿佛被鬼神操控的陷阱,让他想起天竺古籍中记载的修罗杀阵。

将军!那些汉军...不,是唐军的铠甲会发光!一名士兵惊恐地指向王玄策。只见那套明光铠在箭雨中流转着金色光芒,铠甲缝隙渗出的热气将周围的雪花瞬间蒸腾。王玄策抬手一挥,空中剩余的箭矢竟自动组成盾牌形状,将他和蒋师仁护在其中。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积雪下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无数锈迹斑斑的铁索破土而出,在雪谷中编织成巨大的罗网。这是汉军失传已久的天罗地网阵,专门用来困敌骑兵。阿罗顺那的追兵被困在网中,战马嘶鸣着挣扎,却越缠越紧。

铜佛残核的光芒愈发耀眼,佛手所指的东方,隐约传来唐军特有的号角声。王玄策抚摸着虎符上的铭文,终于明白这片被遗忘的战场为何会在此刻苏醒——班超当年留下的玄甲军阵,连同这些跨越时空的杀器,都在等待一个能让汉家威仪重现西域的契机。而这个契机,或许就是他即将展开的复仇之战。

第四节 血脉呼应

暴风雪在箭雨停歇的刹那骤然加剧,阿罗顺那残部的哀嚎声很快被呼啸的风声吞没。王玄策单膝跪在尸将军骸旁,手指触碰到对方腕间铁甲的瞬间,护腕竟如活物般自动弹开。冻僵的皮肤下,一块暗红色胎记赫然显现——形状与位置,竟与他右腕内侧那处从小带到大的印记分毫不差。

这不可能...蒋师仁握刀的手剧烈颤抖,刀锋在冰面上划出刺耳声响。王玄策喉头发紧,他扯开尸将褪色的衣袖,发现那胎记边缘还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金线,与自家祖宅祠堂里供奉的先祖画像上的纹饰如出一辙。